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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着兜走在曾经熟悉无比的校园,柏锋临慢慢回想着。 其实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柏锋临没有刻意去回想过从前的诸多事情,让他惊讶的是,原本以为已经褪了色的记忆,却意外得鲜明。 十七岁的贺燃抽了节似的长,从前不过到他肩膀处,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已经到了他鼻梁的位置。柏锋临稍一错眼,少年纤薄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发着抖。 他说:“我会听话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别走。” “求求你别走。” 少年似乎沾了点水光的眼睛极其明亮,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用劲,深怕一松手就什么都没了。 “或者等等我一年,我大学申请交换生也可以,我学习很好的。” 柏锋临不置可否,他只是,一点一点掰开贺燃紧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少年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柏锋临轻轻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平静地转过身。 他没想到,贺燃会跟着他出来。 “你来做什么?” 他听见少年没有语调起伏地问。 记忆里红了眼眶的少年和现在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让柏锋临呼吸一窒,他鲜少有这样无言以对的时刻,过了一会,才耸了耸肩说:“如你所见,参加毕业典礼。” 贺燃哂笑一声,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曾经的母校和曾经的……”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好,离柏锋临两步远的时候,他停下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麻烦——” “心里估计烦得不得了吧,还得一直待到结束,”贺燃眉眼一弯,轻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句句带刺,饶是柏锋临,心里也不好受。 况且他横行霸道这么些年,除了他亲哥,真没什么人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柏锋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话都到嘴边了,脑海中又全是十七岁的贺燃红了眼眶的样子。 柏锋临:“……” 算了,左右是自己当年对不住他。 “毕业典礼刚结束,去跟你同学合影吧,好歹留个纪……” “你又要赶我走?”贺燃眉梢一挑,毫不犹豫地打断柏锋临让他去和同学合影留念的话,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 “我不是。” 贺燃不说话,就看着他,意思也很明显。 那你是什么意思? 柏锋临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说怎么不是。 “贺燃,我知道你……”柏锋临试图跟看起来油盐不进的贺燃讲道理,贺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麻烦,想随意抛弃就随意抛弃是吧?那没关系,”贺燃摇了摇头,“柏锋临——” 他第二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柏锋临。 柏锋临预感不是很好,他隐约自己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从那年夏天,他说要走开始。 “现在是我抛弃你了,我不要你了。” 他说完,最后看了眼柏锋临,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柏锋临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穿着学士服早已长大成人的贺燃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以前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突然就转身走了。 这和他那会出国时的狠心不一样,无论他去哪里,贺燃都会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他回头,但这次,是他站在原地,贺燃没有回头。 柏锋临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了他曾经生活过四年的母校。 他自小长在京城,狐朋狗友一向多,听说他从国外回来,都约了起来。 柏锋临本来不想去,但一想到贺燃上午说的话就觉得糟心,想着出去玩玩也好。 组局的是他发小祁霍,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上学那会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这几年柏锋临虽然都在国外,但两人之间也没少联系,关系依然铁。 柏锋临去得晚,刚进门就被几个人起哄着灌酒。 “说吧,是不是身边又有人了?和兄弟们聚会都能迟到,”祁霍冲在最前头,抱了柏锋临一个满怀后,搂着他的脖子就要灌酒,“来来来,老规矩喝三杯。” 柏锋临嫌弃地想踹他,“你赶紧滚,搂得我想吐。” “别啊,”祁霍笑嘻嘻,“还没喝呢,就想吐啊。” “赶紧滚蛋。”柏锋临拿过他手上的杯子仰头就喝,一直到三杯下肚,周围一帮二代们拍手叫好。 柏锋临酒量一直都不错,但这样上来就是空腹连喝三杯,给他难受得够呛,本来心情就不佳,喝了酒就更不爽了,拒绝了许多一起玩的邀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睡觉。 祁霍把话筒给别人,鬼哭狼嚎开始之前,他跑到柏锋临身边坐下。 “怎么了?玩也不玩,心情不好啊?” 身为发小,祁霍是知道贺燃的存在的,但柏锋临也不想跟他说太多,厌厌道:“没。” 祁霍几时见过柏锋临这样啊?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一个任谁都躲不过去的问题,“失恋了?” 柏锋临不想说话,懒得搭理他。 “真失恋了?不是吧?”祁霍惊奇道:“谁能让你柏二少失恋啊?她眼瞎?” 越说越离谱了,柏锋临满脑袋黑线。 “哪来的恋爱让我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