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页
至少现在,柏锋临这样认为。 所以他觉得震惊,觉得荒诞。 他还记得前不久,贺燃才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贺燃那天在车里的模样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以及泛红的耳朵尖。 “喜欢我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柏锋临问。 贺燃笑了下。 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喜欢他什么? 喜欢柏锋临对贺燃来说,就像是量子力学一样,玄之又玄的东西。 所以贺燃摇摇头,说不知道。 几百个日日夜夜都没能想明白的事情,指望现在这短短片刻,就更想不明白了。 柏锋临松了口气。 你看,喜欢就是这么个浅显的东西,遇到了漂亮欣赏的人会喜欢,看到了让人心情愉悦的景色会喜欢,甚至是好吃的食物,都会让人产生喜欢的感觉。毕竟人能喜欢的事物太多了,这是一种必要的情感表达。 所以,也不算偏得太狠。 贺燃一扬眉,他太了解柏锋临了,太明白此刻柏锋临松了口气的模样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要有理由?喜欢就喜欢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让柏锋临都愣了一会,而后低低笑了一声。 “贺燃,你要是十几岁,头脑一热说这话,那很合理,”柏锋临说得慢条斯理,“但你现在二十六岁了。” 后面的话柏锋临没再继续说,贺燃却也清楚的明白。 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七岁了,不是肆意妄为随意去说喜欢的十七岁。 成年人要深思熟虑,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做出的行为负责。 他们往往不会太过将“喜欢”放在心上,和谁不是一辈子呢,喜不喜欢当真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存在,也迟早会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磨得一点不剩。 贺燃不以为意,二十七岁又如何? 十七岁的贺燃挣扎迷茫着,二十六岁的贺燃迈出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一步。尽管结果可能并不如意。 但他不后悔。 人生没有再一个十七岁,却有很多个值得铭记的时刻。 比方说现在,柏锋临被贺燃用一句“二十七岁的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给堵得没了话说。 相对无言的时候,柏锋临后知后觉的发现,过往的很多日子里,贺燃都是十分乖的,乖到什么地步了呢? 乖到他说往东贺燃绝不往西的地步,但也有例外。 以前说要进娱乐圈,现在说喜欢他。 这种贺燃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没法改变。 这可真是…… 柏锋临眯了眯眼睛,让人有一点点的不爽啊。 不爽归不爽,柏锋临又忍不住去想,但凡今天是除了贺燃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跟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理都懒得理。 但偏偏就是贺燃。 他真真切切投入了感情去记挂在心上的人。 所以眼见着没法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他先往后退了一步,说:“可能我今天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或者是你受了什么刺激,冲动之下才有了刚刚的行为,所以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个,等哪天想清楚想明白了,我们再说。” 柏锋临话落的很长一段时间,贺燃都没说话,只是从心底蔓延出的点点绝望让他心中发酸。 多贴心啊,拒绝的同时,连理由都为他想好了。 不等贺燃继续说什么,柏锋临便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噢,对了,还是回了头的。 贺燃站在厨房中央,看着已经走到玄关处的人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说:“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与关门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句喃喃低语。 ——新年快乐。 贺燃愣楞地说。 可惜已经出了门的人不知道罢了。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贺燃才回过神,砧板上摆着他处理了一半的鱼,洗碗池旁边还放着已经洗好了的蔬菜,橱柜上还有他拿出来准备煲汤的砂锅。 只是这些都没了用处。 贺燃低下头,眨了眨眼睛,胸前原本粉嫩嫩的颜色变得深了。 深得有些扎眼。 窗外烟花腾空,贺燃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最后回头看了眼,他把一切东西都归了位,就像今天他还没来时的那样,除了空荡荡的茶几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手提袋,Tateossian的字样依稀可见。 门再一次合上,客厅彻底黑了下来,腾空的烟花在下一刻极尽绽放,绚丽的色彩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映衬着红色的窗花越发喜庆了。 …… 大年三十晚上的车不太好搭,贺燃拉着行李箱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辆,在回家的途中,贺燃靠在后座,霓虹灯明明灭灭,贺燃想,他该抽空去学驾照了。 不能总靠别人不是? 所以到家后,贺燃第一时间就给陈言发了消息,让他去给自己报个驾校,然后给包括陈言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业内熟悉的人,都发去了新年红包。 当然也给季浩言这种少有的还在联系的同学也发了红包。 没管对方收到红包后的花式谢意,贺燃就把手机丢去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