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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多雨多虫,人都住在这种下层挑空的干栏式建筑里,既通风又防虫,薛羽以前没见过,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旁边的小厨房里“刺啦”一声飘出一股油爆的辛辣味儿,香得不行。 薛羽打了个喷嚏,拾阶上了楼。 元丛竹的这个小徒弟名叫苏米,经常被师父带在身边,就是管着做饭的。 但其实这整间屋子中只有薛羽跟天欲雪需要吃饭,其他人已是辟了谷的,只是意思意思坐在桌边。 元丛竹这些个徒弟各个多才多艺,出门在外造房子、做饭样样能行,实在不行了还能变成原身让人摸摸解闷。 相比之下薛羽他们就磕碜多了,岑殊连银子都变不出来,更别提变房子变饭菜了,跟他们一比,元丛竹过的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薛羽反思,不说元丛竹,就算是天星子,归藏宗弟子见多识广,一只飞舟走南闯北,薛羽他们也是比不上的。 他还记得昨晚自己的豪言壮志,要带天欲雪看看大好河山,他凭什么带人呢?凭当了八百年宅男连钱都不会挣的岑殊?还是凭他脑子里那一本记得半半拉拉的原著? 薛羽叹息地看了天欲雪一眼,为自己的废物感到十分忧郁。 “嗯?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小雪了?”薛羽突然道。 颜方毓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薛羽:“那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桌边的天欲雪依旧是以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本来淡粉色的面颊现在十分苍白。 听见薛羽说话也没有抬头,视线落在桌子边缘,只是木木坐着。 颜方毓打量了半天没看出来,只呛他道:“你自己劫来的孩子这么多天放着不管,反而怪起我了。” 薛羽被他说得心虚,当下便更忧郁了。 说起来他还从没问过天欲雪自己有意向过什么样的生活,但这孩子傻乎乎的还是个死心眼,保不准就想跟着天星子走,薛羽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你阿姊对你有所图。 那自己就只能当一当坏人,先强行把人带上,等以后再找机会…… “有人来了!”苏米突然神色一凛。 天欲雪头埋得更低了。 颜方毓摇了摇扇子:“是之前那个女人,还有……” 他顿了一下,眉头皱了皱道了声“奇怪”:“怎么还是算不出?” 众人出门一看,只见外头雨林中影影绰绰正极速奔来一道红影,不是天星子还是哪个。 她此时的形容竟比之前在拍卖场时还要狼狈,背后披风只剩半条,本来就鲜少的衣料破布般挂在身上。 那条油亮油亮蝎尾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裸|露的后背上从肋骨处伸展而出十二条蜘蛛腿,大部分都已断了。 苏米被这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吓得打了个抖,道:“院外设有法阵,一般人不会这么容易——” 他话音还未落,只听“噗”地一声轻响,小院上空突然显出一个倒扣在地的碗状法阵图样,与天星子后背几根尖尖的蜘蛛脚撞在一起。 天星子口喷鲜血跌进了院子。 苏米瞪大眼睛喃喃:“……闯进来。” 栏圈里的鸡和羊吓得吱哇乱叫,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天星子萎靡在地,鲜血一泊一泊从她身下渗出来。 颜方毓眼睛一眯,提起一旁天欲雪的领子:“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是你给她报了信?” 天欲雪双目低垂并不看他,冷淡道:“我身上一向有阿姊放的东西。” 薛羽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的拐人大业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他将天欲雪从颜方毓手中抢下来,护在怀里发表溺爱宣言:“哎呀,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左右她都成这样了,找过来又怎么,师兄害怕什么?” 院中天星子微微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子,虚弱道:“仙君……救我一命……” 廊上人均是一愣,颜方毓勾手将盒子探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那朵极阴花。 师兄弟对视一眼,颜方毓将盒子交给岑殊,道:“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说罢,便收了扇子跳下了楼。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雨林中又是一阵簌簌响声,一道金光劈头朝人打来。 颜方毓折扇一展,“啪”地将金光打开了。 “什么人!” 双方同时喝道。 林中走出一青衣男子,身量不很高,长相也不突出,只胜在宽背窄腰大长腿,四肢比例极其协调,便衬得人看起来十分舒服。 他走近空地,没有树木遮挡,阳光之下只觉得那人皮肤极其细腻,没有任何瑕疵,呈现出一种盈润的玉白色。 薛羽打量着他,只觉得有点眼熟。 男子暗暗打量了他们一眼,似乎也能看出小院中人并不与天星子是一伙的,便谨慎拱了拱手:“在下天枢季琅,此妖女抢了在下的东西逃窜至此,还望诸位不要插手我二人之事。” “啊!你是那个拍了极阴花的散座!” 薛羽此时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天星子带着雪豹去客栈抢东西时,薛羽曾远远看了他一眼,对这人如此好的皮肤有些印象。 季琅脸色好看了些,点头道:“正是。” 颜方毓不着痕迹挡在天星子身前,笑眯眯道:“她抢不抢你的花是你和她的事,我自然管不着。可这姑娘刚刚用极阴花换我保她性命,现在已经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