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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小妹……”他痛苦喘息,“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笛昭大惊:“什么叫死了!小晓不是刚刚上山吗?!” 笛昕软在姐姐怀里,目光涣散,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口中只呢喃着支离破碎的词语。 笛昭泪都急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小昕——!” 天欲雪抱着雪豹在一旁冷不丁道:“他的神识被剥掉了一半。” 笛昭含着泪茫然望他。 “嗡——” 圣启隐含怜悯的神音笼罩而下。 笛昕猛然一抖。 “弟子笛昕,弟子笛昕——”圣启卡壳了一般重复他的名字,蛊惑道,“来、来——” 却听笛昕忽然惨叫一声,用还没断的那只手捂住了脑袋。 “笛昕——笛昕——” 他们周围想起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雾气后的身影踩着薄薄的水向他们接近,每人都长着一双相同的阴沉眼睛。 笛昭忽然僵硬地低下头,空洞的瞳仁倒映着弟弟惨白的面容。 “笛——”她用与其他人相同的呆板语调唤道,“笛昕——” 薛羽一凛,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天欲雪抱着雪豹的手臂。 “——刷!” 地面薄薄水泊突然退开几丈,视野猛然清晰,如一只半圆形罩子将他们扣住,浓浓水汽已被隔离在外。 薛羽鼻间潮湿感都淡了,空气明显干燥起来。 笛昕口中呢喃停了,双眼无神呆愣着。 “刷!” 两束血花蓦地从笛家两姐弟额心炸开,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短促尖叫,镶在额上的湛蓝宝石已被剖了下来,留下两个血肉模糊的洞。 宝石埋得极深,被剖下来时隐约能见其骨头上留下的镶嵌凹痕。 颜方毓一愣:“师尊……” 岑殊微微抬手制止了他:“走!” 翻手星河呼啸而出,转眼便载上几人向下面岛屿飞去。 须臾间他们已落回笛家的小院里。 隔水的屏障还在,浓浓水汽在看不见的屏障外凝聚,如雨水打在玻璃上般流淌下来。 颜方毓扶着满面披血的姐弟俩,迟疑问岑殊:“咱们是否应该寻个更稳妥的地方……” “没有用,”天欲雪的脸白得像个蜡做的人,血色很久就不在上面留存了,“它早就发现了我们。” 颜方毓:“‘它’?” 没等天欲雪回答,笛昭发出一声初醒的低吟:“……这是……什么声音。” 那种曾响在天欲雪和笛昕耳边的窃窃私语,如今她也能听到了。 呓语声就藏在周围的水汽里,又被屏障隔在外面,叫她听得并不真切。 “这是你们的圣启。”天欲雪平淡地说,“你们的宝石中有它的一部分。” 笛昭捂着额头没有说话,她的伤口在这起落之间就有了愈合的征兆,只是她的头骨因长久的缺损而无法自己恢复原状。 薛羽心念一转:“你是说有人靠额头上的宝石在控制他们?” 天欲雪细细“嗯”了一声。 “此乃我们无尽海圣石……”笛昭虚弱说道,“每个外门弟子入门时都要镶在额上,一是保护灵府,二是能提高神识。” “仙君挖了我的圣石,我的神识便跌了三成。” “你说这声音是圣启……”她继续喃喃,“可我为什么在里面听见了小晓的声音……?还有……” 还有这么多年来被她亲手送上山的孩子,充斥在周围的那些如南方梅雨季一般的粘腻呓语中,笛昭听出了无数她曾熟悉的人的声音。 他们的话笛昭完全听不懂。 她低下头几乎是本能地揽着怀中的笛昕,而后者眼睛紧闭,额头的窟窿还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在场的人都不会医术,于是他只能继续这样肢体扭曲地躺着。 笛昭在接连打击中似乎有些恍惚,她轻轻叫着弟弟的名字:“小昕……小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神识在圣山上被剥掉了一半。”天欲雪把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一向平淡的声音中似乎也带上一些怜悯。 笛昭曾亲口告诉他们,神识不全就会意识不清呆呆傻傻,而此时的笛昕正是这种情况。 岑殊知道天欲雪神识强大,便问他:“你还知道什么?” 天欲雪摇了下头:“雾太浓了。” 他看不到山上。 岑殊思索一瞬,屈指凌空在笛昕身上弹了一下。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噼啪”声,笛昕折断扭曲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额头伤口只剩一个指头大的凹陷,人睁开了眼睛。 “小昕!” “先别忙喜。”颜方毓泼冷水,“这是我宗的借运之道,强借往后天运于此时,他只是暂时清醒了,等岛上事了,你还得去寻名医给他治一治。” 这就跟当年岑殊给薛羽修遮掩布时用的方法一样,有借有还。 “大姐……”笛昕意识还不甚清明,“不能上圣山……以后都不能上……不能上圣山……” 笛昭泪水湿花了脸上的血:“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笛昕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他们在一起……所有人都在一起……变成了怪物。他们想把我变成怪物,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