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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兄。”程墨池伸手拍了下他的肩。 那股可怖的戾气瞬间被压制,海川回过神,朝程墨池笑了下,面色僵硬。 程墨池又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别急。” 这话意有所指,海川唇角再没了笑意,只缓缓点了头。 那边守卫看到印记后,立刻弯腰行礼,毕恭毕敬道:“几位仙师稍候片刻,待小的去通报我家大人!” 说罢,他便飞奔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县令便疾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同样身着官服的男人,应当是县丞。 “下官洛河城县令王汉成见过仙师。”县令大老远便行礼,惊慌失措,“几位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褚师洛淡声道:“无妨。” 王汉成擦了擦冷汗,讨好一笑:“几位仙师不怪罪就好。” 说罢,又连忙给他们三人引路:“几位先请进来歇息。” 几人跟着他进了内堂,正巧看到一老妇人被两官兵一左一右架着走出来。 老妇人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疯癫。 程墨池多看了几眼,那老妇人感觉到他的视线,倏地转头看他,大喊道:“冤枉啊!冤枉!死的冤呐,冤呐......” 官兵加快脚步,带着老妇人很快走远。 程墨池蹙起眉,收回视线,和他们一起进了内堂。 内堂两侧各站了几个官兵,目不斜视,正对着门是一桌一椅,椅背靠着一扇花鸟屏风。 王汉成带着他们转过屏风,一间颇为简洁典雅的内室映入眼帘,内室摆着不少桌椅,就像是普通官员府邸中的前厅。 褚师洛和王汉成一左一右坐上主位,程墨池和海川也分别在下首落座。 “快给几位倒茶。”县令侧首冲县丞道,语气和神态倨傲,和对着他们几人时的谄媚完全不同。 县丞应下,刚要离开,就听褚师洛道:“不必,我们就问几件事,问完就走。” 王汉成立刻笑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褚师洛点头,视线看向程墨池。 程墨池便笑道:“王大人,不知前几日衙门内,可曾来过一个报案的少年?” “少年?”王汉成想了想道,“来县衙告状的少年人不少,不是自家鸡丢了,就是和同窗打架没打过之类的,不知仙长问的是哪个?” 程墨池道:“一个穿着孝服,长相极美的少年。” 刚问完,站在一旁的县丞倏地抬眼,脸上混杂着疑惑和惊讶等复杂神情,很是怪异。 “啊,您说的是他。”王汉成恍然,“大概是五六天前吧,他来报案。可他不会说话,比划了半天我们也听不懂,就让他回去找家里的大人过来。” 王汉成疑惑道:“不过说来奇怪,他回去之后就没再过来,我还以为是事情解决了。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会说话?”程墨池愣住。可一想,便通了。 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被烧死的时候,连疼都喊不出来,那些村民习以为常,也是因为那孩子本就不会出声。 忽然,一直没说过话的海川,低声问了句:“状纸呢?” 屋内的几人都看向他,王汉成顿了下,道:“什么状纸?” 海川抬眼看他,惨白的脸和空洞的双眼,让人后背发凉,他声音低哑:“他拿了状纸吗?不会说话,总有状纸可以写出他的事吧?” “没有状纸啊。”王汉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干笑道,“要是有,我们不就知道他所告何事了吗?” 海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嗤笑一声,站起身。 他冲褚师洛和程墨池先后行了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多谢两位。” 随后,他又道:“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客栈了,两位不必挂怀。” 说罢,他就转身,大步离开。 王汉成拿过桌边先前放着的冷茶,猛喝了一口,手却是抖着的。 程墨池收回视线,看向褚师洛,突然笑道:“师尊,你说这海川兄,怎么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差?” “啪”的一声脆响,王汉成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程墨池和褚师洛都看过去,王汉成脸色苍白满眼惊惧,他强作镇定道:“手滑了一下,惊扰到二位仙长了。” 一旁的县丞反应却很有意思,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视线看着海川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没事儿。”程墨池笑道,“对了,方才那位老妇人,也是来告状的?” 王汉成点头:“是个疯婆子。说是自家妹妹妹夫被人杀了,可这都过去三年了她才来报案,尸骨都没了让我们怎么查?” “这样啊。”程墨池又道,“那能不能让我问问她?我倒有些术法可以追根溯源,让疯子恢复神智。” 他哪有这等术法,不过是试探王汉成的态度,看他会不会让他们审,看他到底还瞒着什么事儿。 王汉成没了方才的惊慌,但也不算耐心,道:“仙长说笑了,人界官府的事儿,您二位怎么能屈尊降贵呢?” 表面上是说他大材小用,实际上,是点出了人间和修士的规矩。 修士们能人多,但却不可插手人间的事儿,这是当今人皇和仙首百年前定下的规矩,免得他们扰乱了人间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