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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或许不是。”张蕊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而是选择糊弄了过去,“但安叔肯定知道。” 这其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或许也只有上一辈的人知晓了。 张蕊百无聊赖地瞧了瞧擂台上缠斗的两人,只觉得无趣,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就瘫在了椅子上,将张妁的团扇盖在脸上,说道:“妁姐,魔教教主与右护法上台之后再将我喊起来吧,周公正喊我呢,我先去找他一趟。” 说完,张妁还来不及回答,张蕊两眼一闭,呼吸逐渐变得浅而平缓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总归是喊不醒她的。 张妁无奈地瞧了张蕊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去打搅她,而是用指节抵住下颚,嘴唇微抿,眼睛虽然是看着擂台中央,脑中却仍然萦绕着张蕊刚刚说的那番话。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张蕊生来就是块学武的料子,她也不负众望,将张双璧的枪术学了六成,对这方面的一切东西都有极其准确的直觉,宛如天生的捕猎者,而那些天赋就组成了尖牙与利爪。 所以,张妁相信张蕊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她那么笃定,却又疑惑不解,张妁还是头一次从张蕊身上看见这种矛盾的情绪。 张妁皱了皱眉头,心想,张蕊的意思是,这位魔教的右护法,聂秋,所走的武功路数和前教主、现教主方岐生的师父常锦煜,是一样的,又或者说是相似的。 也就是说,聂秋与方岐生是师兄弟的关系? 可是这两个人表现得完全不像师兄弟,她此前也从未听说过常锦煜有别的徒弟。 再揣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张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暗处的聂秋和方岐生,一白一黑;一个是刀,一个是剑;一个是明月,一个是星霜……完全是两个没有任何地方相似的人,但是,如果张蕊说的没错,那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进入镇峨府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张妁这边思绪纷飞,聂秋和方岐生那边却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当初商量的是聂秋先上台,而方岐生则是等待片刻后再跟着上去。 然后,聂秋迎战,之后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虽然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情况,但是目的终究是达到了,所以方岐生的心情挺好的。 有敲锣打鼓的,喝彩的,助威的,又笑又叫,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聂秋踏上擂台的时候,底下的人很快就认出了他——或者说,认出了那张瓷白的面具。 有刚来的人,被好奇心熬得急不可耐,随意拉过一个人,就问:“这是谁啊?你们为什么都在欢呼?他的名气很大吗,哪门哪派的弟子,修的是什么武功?” “一看你就是刚来的,这位少侠是叫‘白狐面’,仅仅用了两招就击溃了昨日的擂主。喏,看到他腰间的那柄长刀吗,那是斩/马/刀,又凶又利。他的刀法简单干净,没有那些故意拿出来作秀的小架势,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旁边的人一经问,就如同倒豆子似的将所见所闻都倒了出来。“不信?”末了,他还怕这人不信他这番话,问旁边的人,“这位少侠,你说是不是?” 黑袍负剑、倚墙而立的人闻言,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说了句“他说得不错”,显然也不是喜欢与别人攀谈之人,抬手按了按头上的斗笠,就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微风只将那层垂下的薄纱掀起一角,连个下巴都没露出来,自然也无人瞧见他灼灼似火焰的眸光。 留在原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突然有一人问道:“这人之前就站在那里吗?” 另一人实在记不起来,摇了摇头,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真叫人毛骨悚然。 比武擂台涂上了一层赭红色的漆,有红绸白面鼓为饰,流云逶迤的天际为帷幕。 方岐生从人群中走过去,听到“有人要挑战这位侠客吗”,“应该没人敢去了吧”,还有“这比武招亲的头筹估计就是他了”,此类种种,皆为云烟,一碰即散,引不来他半分停留。 白衣的刀客就站在擂台的正中央,脸上明明是戴着狐狸面具,白瓷的颜色一遮,完全就看不清他的脸,就连眼睛都只露出条缝,距离也远,可方岐生就是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越过人潮,鼓声,锣声,越过深秋的枯草气息,和轻轻拂过的凉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聂秋的影响,方岐生在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想,做得好像确实太明显了,这不像是一伙的,更像是一对,以天为红烛,以地为酒席,各位看客来者皆为宾客,敲锣打鼓的是请来起兴的,剑是用来挑起盖头的如意,刀是觥筹交错间饮下的喜酒。 他觉得聂秋下一刻好像就要伸手来牵他去拜堂了。 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心中暗暗摇头,莫名地笑了一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擂台之上。 喧哗吵闹声中,聂秋问:“阁下是来挑战我的吗?” 咬字很轻,是刻意的冷淡与生疏。 方岐生向前走了几步,在擂台中央站定,压低了声音,说道:“太明显了。” 聂秋眼中有了笑意,清清浅浅,也学着他,低声回道:“错可不在我,是你的目的太过明确……生生,你走过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往高台上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