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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很好奇,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大祭司,这一次会选择和他并肩而行。 黄盛仔细看完过后,从神像上跳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很快就直起了身子,和方岐生商量道:“不就是一句‘镇昆仑,守玉楼’吗?我们不是早就从张双璧口中得知,此处与昆仑脱不了干系吗?这种刻字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现在最要紧的是从这些顽固不灵的村民口中得到一个最重要的消息,开启昆仑的钥匙在何处,常锦煜又到底进没进昆仑。” 方岐生承认,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比死而复生、和宿敌交往还要来得离奇的事情。 他很想问一句昆仑到底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和那个早就断绝来往的镇饿王友好相处的,以及,为什么要说常锦煜在昆仑,黄盛口中的昆仑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昆仑吗? 但是现在还不是问的时机,方岐生想,他刚刚的问题太多了,实在容易引起注意。 唯有一个办法获得黄盛的信任,最简单直接,那就是说出能够解决问题的答案。 方岐生抬眼,重新看了看那尊枕在花簇间的神像,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玄武,此处可有纸笔?”他问道。 唐琢回道:“禀教主,属下无能,之前的那封信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黄盛说过的,这地方犹如天堑,如果不是当地人带路,根本不可能走不出去。 没想到,倒是在这种时候给他提供了便利。方岐生面上不显,将那封信从玄武手中要了回来,拆开微皱的封口,展开宣纸的那一瞬,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好像在偷看自己所写的信一般,是一种隐秘的感觉,当然,那种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他很快便不去想了。 在他意料之中,是写给聂秋的信。 所幸少年时候的方岐生也不是个喜欢黏糊的人,信里只是将情况提了提,正好可以和方岐生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相对应,末尾又问了一句聂秋那边的进展,说的东西都很正常,方岐生却能够轻易看出,这不是他正常写信时能够有的措辞,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亲近。 玄武找来了纸笔,方岐生蘸了蘸墨,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提笔添了一句话。 “聂秋。”他如此写道,“不知我何时才有幸再与你共赏山色。” 黄盛过来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五雷轰顶般的,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看方岐生,问道:“你难道就是用这种技俩骗走聂秋的吗?这些话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弯弯绕绕,所表达的意思不过就这么一句话,我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方岐生不想说他是从周儒给段鹊的信里学来的,他将信重新折好,递给玄武,再开口的时候就换了另一个话题:“你说这里的人将这尊神像视作神明来供奉,那么,如果他们突然见到一个和神像的相貌分毫不差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黄盛算是明白了,方岐生想利用聂秋,从这些村民的口中撬出些关键的东西。 他说:“你是人吗?” “我是。”方岐生将聂秋这两个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说道,“至于他,我就不敢确定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想,他可是有很多东西想从聂秋身上得到。 这所谓的,再亲近不过的关系,于聂秋而言,是最合适不过的枷锁。 作者有话要说: 聂秋:/// 第200章 落差 在那一炷香燃尽之前,?方岐生等人便退出了地窖。 当然,他们用了点手段“叫醒”了那位中年人,在他昏昏沉沉的视线中,?用一种焦急的语气,抢先质问,说你怎么突然之间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离开。 中年人虽然觉得后颈隐隐发痛,但当他看到几乎燃尽的香,?仍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疑惑地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外来者,?总觉得有股违和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过,中年人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领着他们往外走去,急匆匆的,?想赶在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之前离开这里。 涉水而过,地窖中的水阴冷刺骨,?潮湿的、冷冽的气息,将浓郁的香火气都盖了过去。 方岐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领头的中年人,?他脸上的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不像是那种因为没有根据的神话故事而恪守陈规,更像是他亲眼看到过什么,?看到过有人不顾劝阻,在神像面前久久停留,?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惩罚便如期而至,令他感到惊惧,?令他感到胆寒。 他确实很想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没有任何线索就莽撞地去尝试,是最愚蠢的行为。 方岐生尝试着问了问,那个中年人在晕过之后就警惕了许多,不再信任他们,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头也不回,只是装聋作哑,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全然不理会。 很遗憾,方岐生想,看来暂时是无法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了。 离开地窖之后,终于重见天日,方岐生才发现原来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火烧似的红霞遍布天际,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将整个小村庄都囚禁在一隅狭窄的深坑中,抬眼望去,充斥整个视野的便是那种泼墨的黑,偶见几点殷红,是被峰顶所牵绊住的落日晚霞。 在见到聂秋之前,方岐生不准备再贸然前往地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