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迷惑
玉伶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立刻后悔了。 她不需要吐出所有实话来争取陈一乘的谅解。 他只是她的恩客,而她是江雍的人。 自己赎身以后想过的生活与陈一乘绝无干系,现在她想为夜蝶报仇的目的也与他无关。 所以要牢记本分,该卖给谁就卖,做好那敞开大腿的龌龊事,总有攒够钱赎身的那一天。 男人的感情和怜惜从来不和情欲分开来谈。 如烟飘渺,握不住也绝不可靠。 世上的女人万万多,自己绝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玉伶如是告诉自己。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的眼泪尚留在她的睫毛间、面颊上、手心里,可是心已经彻底平静。 至于陈一瑾,他在玉伶眼中只是一个给她添了一次又一次麻烦的大麻烦头子。 也许真如陈一乘所说,陈一瑾喜欢她,只是她根本不在乎。 陈一瑾的喜欢于现在的玉伶而言,不能直接变成钱还要她陪睡惹来一身骚,她当然不会要。 秉着江雍下次还想利用自己来套陈一乘这一点,转过念头的玉伶用故作玩笑的语气说道:“他要是真能和姜小姐成了,我肯定是最开心的。” “……他说话难听,喜欢得理不饶人。” “早早有人收了他,把他管得服服帖帖,我能少哭几场,高兴还来不及呢。” 车内在玉伶说完后再次安静下来。 她和陈一乘说话总是会陷入这种暗涌的沉默中。 他时刻掌控着一切的节奏,只有他细问她的时候,而玉伶能做的却是小心翼翼地敷衍他,怕他看穿她。 多说多错,这个道理玉伶当然明白。 玉伶重新将视线移至昏暗的车内,就算她看不清陈一乘的表情也固执地看向他。 也许会因此而有了几分表面上的真情真意。 只是这种感觉比应付江雍还要难受。 “军座,我……” 玉伶莫名感受到了陈一乘回望她的视线,这种臆想让她的脸有些发热。 车在熄火之后,窗户留了一道小缝,冷冷的咸腥海风吹进车里,玉伶在回想起陈一乘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时,脸更加热烫了。 而且似是热到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玉伶心一横,紧闭双眼。 陈一乘既问了,又说了陈一瑾和姜家小姐的婚事,就是要她和陈一瑾划清界限,心下叮嘱自己不要再拖泥带水,轻声说:“军座,我……喜欢……” 但还是说不出来。 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假话却在这种时候堵在嘴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 彼盈我竭,甚克之。 玉伶的底气再也支撑不了这黑暗中的无声对视,甚至唯恐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被他听了去,垂首不再言语。 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捂住了本就看不真切的眼睛。 ……或许她不想再骗他。 这时的玉伶感觉到自己盖在眼睛上的手被轻轻覆住了,温暖而宽厚。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攥在手心里。 黑暗将一切都掩饰得极好。 但是这种简单的触碰与无言的抚慰像一根能够扎破一切虚妄的锋利银针,叫说了半截话的玉伶没有退路可逃。 ……大抵也是陈一乘的一种催促,他想听她把话说完。 既骗了他,那就骗到底罢。 说不出来,那便做与他看。 玉伶渐渐俯身靠近,甚至还主动反握住陈一乘并没用力的手,轻松与他十指交迭。 陈一乘没有躲开。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更加慌乱,也不管自己能亲到什么,莽莽撞撞地碰上去,在他的下颌处磕到了自己的嘴角。 有点疼,但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月亮移了方位,从云里露出半边的光辉,不远处的沙滩已经能让人分得清沙地和海潮的边界了。 只是玉伶的视线却停留在了月光下陈一乘明亮如镜湖般的眼底,交汇交织,此刻重新模糊在一起。 ……成熟俊朗面容上盛装月色的黑色眼眸。 玉伶凝视了一秒,便慌忙闭上,可是心已经牢牢记住。 而且她的心好似要在这一刻跳出胸口,完全不是她的了。 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玉伶在这种微弱的窒息感里回神,才想起来挣开他的手,身体连连后退。 可是强势才是陈一乘一贯的风格,那天晚上他已经让她见识过了。 他的手环上玉伶的腰,轻轻用力便把玉伶的整个身体往他的怀里带,两人拥在一起,之间只隔了一个档位座。 宽大的手沿着玉伶的腰线上移,抚过她的脖颈,留在她的面颊。 明明是温暖的手,可现下脸热的玉伶却觉得他的手都有些凉了。 玉伶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只听陈一乘在这时轻声说了句: “……脸怎么这么红?” 沉沉的声音明明是冷的。 像是被发现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窘迫害羞的玉伶下意识想扭过头去。 但她的脸被他的手捧住,还用了些力道,跑不了。 陈一乘温凉的唇这才覆上她的,唇与唇的相贴蓦然使得玉伶浑身燥热起来,热得她需要张口急促呼吸。 粉唇微启自是给了男人机会,呼吸间微弱的呜吟带有小姑娘特有的孱弱香气,他试探着触碰她的舌尖。 而玉伶好似被蛊惑了一般用自己的舌回应轻点,碰到了他却又突然退离,不让他得逞。 她向来如此,明明是她在勾吊着他,得手了却又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想要着急逃跑。 纯净明亮的眼眸,羞涩懊恼的表情。 她在顶着这副纯洁的伪装勾引他而不自知。 ……也许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现下也不用去猜了。 陈一乘不会让玉伶称心。 她躲他便追,一定要抵缠住她的舌亲吻,又急又猛,好似某种惩罚一般,他甚至都不允许她换气,吸气呼气都会被他打断。 玉伶嘴里的津液因着被他压住了舌连吞咽都做不到,不是被他卷走,就是沿着自己的嘴角滑出。 这种让她整个人都雾雾蒙蒙的吻,和海边夜里这潮湿的水雾何其相似,会裹住她的人,浑身浸在他给予她的亲密与交缠里。 “去后座上。” 原本沉静的音调渐渐喑哑,陈一乘松开她时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玉伶不看他,但点了一下头—— 小说 :『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