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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话突然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前面的柴自寒正回头看着他。 柴自寒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只有你们江家少主配跟沈蕴叫板,我就撑不住场面?” 对方汗颜:“柴哥,我们……我们没这个意思……” 柴自寒继续道:“还是你们觉得我不够帮衬你们,让你们低沈蕴一头了?” 几人愈发讷讷不敢多话。 柴自寒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扭头甩开众人往自己院舍走去。 他住得偏,在三十一院,这个时辰又禁飞,只能迈开腿往回走。四方寂静,偶尔几声细细虫鸣,柴自寒一路走,脑子里一路转着今天的事。 他本想等明天就把今天丢的面子找回来,但夜巡之前徐旌特地来找过他一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息事宁人。 老子凭什么要息事宁人? 柴自寒忿忿然踢了一脚路面上的碎石,只觉得一股泄不出的邪火在胸膛乱窜。 如果当时和沈蕴打上一场,他现在可能都没这么窝火——因为被一个新来的小废物看了一眼,就害怕得不敢出手,这对柴自寒来说简直比败北还要耻辱。 他翻来覆去把沈蕴那帮人骂了好几轮,心中忽然有了办法。 江子鲤不日就要归庭,徐旌尽管来警告了他,却绝不敢去警告江子鲤,到时候自己随便添油加醋说两嘴皮子,依那位江少主的脾气,自然会替他去找茬。 “更何况……”青年摩挲着下颌,“日后谁当剑范还不一定呢。” 打定了主意,柴自寒心情舒坦了不少,距离院舍还有小半里路,他三两步绕过了一丛竹林小径,发现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正朝他的方向缓缓走来。 对方一袭红衣,身姿纤细,看样子是个女同修。 柴自寒皱了皱眉,他倒不是认为女修不该半夜出来,而是他觉得对方哪里有点古怪。 他迟疑着又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哪里不对了——这女修穿着鹤院制服,但鹤院制服应是月白色的,她身上这件却一片湿重腥红。 像是被血浸过一样的红。 柴自寒头皮一麻,险些惊叫出来。但他好歹是乾炎少主,在外也跟着长辈们历练过几次,当下厉喝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在老子这儿装神弄鬼!” 说着他便拔出佩剑,朝对方冲了过去。可他刚一迈步,再一眨眼,那个红色的身影便消失了。 “嘻嘻嘻……”从他的身后忽然传来几声稚嫩的嬉笑。 紧接着,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拉了一下他的脚踝,又拽住了他的下摆。笑声依旧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耳畔,仿佛正有孩童在他身后玩着迷藏。 可天贤庭里哪来的小孩? 那股无形的力量还在向上攀升,压制,从他的衣摆处缓缓移动,又擭紧了他握剑的手,触感像是沾着水的绸缎,但比绸缎更加湿冷,像是泥沼,又像是死人的…… 明明被压制的只是四肢,但柴自寒发现自己连喊叫也发不出声音了,他此夜最后的印象,是一个少年的轻笑。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 休沐结束后,天贤庭学子们又要继续被课业折磨。上午新生大课依旧是鬼气识类,实例分析第四节 。 今日孙先生没来,是教幻术析梦的祝桃先生过来代的课。祝桃先生是位模样三十许的妇人,模样温柔,说话也细语轻声,让路弥远会不由想起自己的师父宁微。 宁微在他来时,还特地为他打了平安络子,路弥远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忽然发现天贤令在闪。 瀛海第一猛男:听说了吗,柴自寒昨天半夜晕在自己院舍附近,是被他小弟拖回去的! 瀛海第一猛男:难怪他今天没来上早课! 不想上课:怎么又晕一个? 命里无常:命不好。 林中林:晕得好! 炼器本是逆天而行:说起来,这几天大伙一直在传庭里有冤魂厉鬼。 不想上课:我怎么没听到。 炼器本是逆天而行:……因为你没来上课。 林中林:有鬼? 林中林:世上真的有鬼? 炼器本是逆天而行:对啊,前几个晕倒的也是半夜自修回来的路上撞到了红衣女鬼,据说那女鬼是二十七年前天崩地裂枉死的怨灵,在庭里抓替身呢。 林中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 瀛海第一猛男:不是吧林林,你连这也怕? 瀛海第一猛男:我们修真之人,是接受过高阶教育的,不要像乡野村夫一样愚昧迷信。这世上哪来的鬼! 不想上课:但是有鬼物。 瀛海第一猛男:有鬼物你祓了它不就完事了吗?课本上都教过的! 不想上课:不想,不会。 瀛海第一猛男:景颉你退学吧,跟你在一个群我都丢人。 瀛海第一猛男:不过说真的…… 瀛海第一猛男:庭里不会真混进鬼物了吧? 路弥远翻到最后一条消息,视线在“鬼物”两个字上停了许久,他刚想拉一下隔壁桌的张沛雨的袖子。 “这位小同修。” 路弥远抬头,正好对上讲案后祝桃先生那张笑眯眯的脸:“由你来回答这个图例吧。” ……连这个笑都和师父很像。 路弥远飞快收起天贤令,看了一眼张沛雨,对方十分默契地指了指课本上的一个图例,少年心领神会,“回先生,图示鬼物虽看似主体为蟒,实际上是其污染人尸的过程中为巨蟒所吞,两者交织融合,故而有蛇身人面。所以应为丙等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