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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又换回了左边。 沈蕴看得好笑:“你干嘛啊?” “……师叔的影子也会跑出来吗?”路弥远问。 “怎么可能,我又没被鬼物迷惑。”沈蕴道,“徐旌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和鬼物结契,又用了法器将鬼物照影化型了出来,所以需要他的影子当媒介。” “所以鬼物一定要有所凭附,不然只能称作鬼气?” “可以这么说。”沈蕴道,“等鬼气识类课上到后面,你就能见到庭里珍藏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鬼物。我记得我们那届第一次开识物课时,有个小姑娘就被吓哭了。” “她害怕鬼物?” 沈蕴笑着,“那姑娘从小怕虫子,一见到就腿软——结果那鬼物半人多高,原型又是只蜈蚣,能不吓哭么。” 路弥远也笑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鬼物都挺好分辨的,”沈蕴打了个呵欠,“反正都和正常东西长得不一样,就算一眼认不出,第二眼也能认出——比如今天徐旌化形出来的‘池中瑶’,无论他怎么去映照描摹,终究不是真正的人……” 沈蕴边说边走,忽然发现路弥远落在了身后,不由回头:“怎么了?” 路弥远看着他:“无论怎样隐藏都会看出来吗?” “嗯?” “我在想会不会有那种特别会隐藏的鬼物,”路弥远轻声说,“如果他看起来就和人一模一样,要怎么分辨呢?” “这个嘛……”沈蕴想了想,“师尊和我说过,他确实曾经见过可以惟妙惟肖模仿人类的鬼物,当年那个镇上的百姓没有一个分辨出来的,但最后还是发现了。” “怎么发现的?” “你还真要听啊?”沈蕴挑眉,“当心听完吓到睡不着觉。” 路弥远摇头:“我不怕这个。” “唉,明明小时候听个纸娃娃红老虎都吓得哭鼻子的……”沈蕴颇觉没劲地撇撇嘴,继续道,“说是因为附近有豺狼出没,那鬼物平时吃掉的牲畜人类都伪装成了野兽啃食的模样,所以并无人怀疑到他;然而那原主有一位心仪女子,鬼气凭附原主身体时也吸收了原主的残念,在那位女子出嫁当日,鬼物吃掉了新郎的心脏,换上了新郎的喜服,撕下新郎的面皮贴在自己的脸上迎亲去了。” 路弥远安静地听着,“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是我师尊收拾了鬼物,平息一场风波。就是可怜那姑娘的一场红事变白事了。”沈蕴叹道,“所以即使一时察觉不出来,但鬼物的本能是隐藏不了的。” “本能?” “鬼气贪噬,一旦欲望起来了就收不住了。”十三院已经到了,沈蕴一边说话一边推开院门,“所以修真界才有种说法是越贪婪越执迷的人越容易被鬼物污染,而道心愈无欲的人则愈……你又怎么啦?” 他最后四个字带着无奈的笑意,是因为身后的小朋友把脑袋抵在了他的背胛上。 路弥远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转了转头,前额零碎的发丝便和沈蕴身上柔软衣料绞在了一起,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才道:“陶前辈是师叔的朋友,我今天保护了师叔的朋友。” 沈蕴眨了下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 “所以我想听你夸我一下。”少年小声说,“这样算贪心吗?” 第24章 曲有故(一) 昨夜风波消弭得无声无息,次日一早,天贤令上已将月末举办赏剑礼一事告知了所有学生,而江子鲤昨夜归庭的消息却还没来得及传开。众人早课路上还在稀奇讨论着赏剑礼要如何比试,等走进武场看见龙玄少主的一张冷脸后便立刻闭上了嘴。 如果说沈代剑范是明媚的满堂春色,那这位江代剑范便足以称得上是寒酷的冬日凛风。少年站在队列最前方,身后的吞月折射初晨日光,白得耀眼刺目,整个人宛如冻土上伫立的一支尖锐长矛,一双黑瞳漠然注视着台下列队的众人。 “江少!” 一见江子鲤回来了,最高兴的自然是柴自寒。他早忘了前一夜自己被女鬼吓得在床上躺了一天的事,忙不迭地凑到了对方跟前:“江少您可算回来了,怎么归庭时也不告诉兄弟一声,我好带人去接你啊!” “不用。”江子鲤淡淡道。 “反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柴自寒说到这里,又露出忿忿神色,“江少,你不在的这几天,姓沈的那帮人都快踩到咱们头上了。前两天打球的时候……” 他还想添油加醋地跟江子鲤告上几状,但经历昨夜一事的江子鲤现在听见“沈”这个字便眼角一跳,他瞥向柴自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不在期间,自然有舒喻去负责约束龙玄弟子,至于你自己被沈蕴踩了脑门,是你自己废物。” 柴自寒的脸瞬间涨红了,他咬了咬牙,又不敢冲江子鲤回敬什么,只能忍着愠怒,悻悻然退回到了队伍中。 新生们见柴自寒都吃了瘪,更加明白龙玄少主绝不好惹,纷纷拿出了比平日乖觉十倍的态度严阵以待,然而这位代剑范下达的训练命令还是让成功大伙脚下一个趔趄。 筋骨柔功半个时辰。基础步法半个时辰。耐力对抗半个时辰。做完这些再负水绕山跑十圈,若有水溅撒出来则再加十圈。…… “有点过了吧,”有人迟疑着举起手打商量,“这一趟全练下来,估计大家今天得爬着去上其他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