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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毕,似乎也确定了该在哪几个地方下镇印,便又有几人扛着铁锹过来……开始挖土。好在大家都是修为高深的仙师,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已掘了半人高的深坑,而就在此时,坑中掘地的那人忽然不动了。 下一瞬,那人浑身猛地一颤,连滚带爬地窜了上来,男人向同伴胡乱挥着铁锹说着什么,他嘴唇开合极快,面色惊恐,像是见到了极可怕的事情。 “织梦夫人。”虞守庭忽然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画面道,“你可仔细看看。” 织梦夫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瞳孔惊缩:“——啊!!”她尖叫着猛退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的种种珠翠发出一阵轻响。 “怎么了?”沈蕴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 “师叔,”路弥远拉了拉沈蕴的衣角,“你看……坑里的土块下,是不是有张人脸?” 沈蕴半眯起眼睛分辨,也跟着倒吸一口气:“真的……” 因为画面模糊,加上露出的部分并不多,所以很难辨认,可一旦看清,就能发现土中的确埋着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女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尸腐,就像是才被埋下一样,只是她面部紫涨,双眼闭合,表情十分痛苦。在夜晚挖地时骤然看到这样一张脸,的确是个人都会受到惊吓。 但织梦夫人作为一宗掌教,甚至还亲历过比这可怕得多的天崩地裂,此刻的反应未免有些过大了。沈蕴不解地回头,却看到这个一贯傲气的女人眼中有泪水涌出,她嘴唇颤抖,目光几乎要将面前幻影灼出两个洞来:“绣卉……绣卉你怎会在……” 绣卉?这个名字沈蕴有些耳熟,他再一仔细回忆,便想起来是之前特地在诸匮阁中查询时过的,祝桃当年牺牲的同门师姐。 连掌教都崩溃成这样,若祝桃先生看到了……沈蕴心中一沉。 果然,画面里其他人听到动静后也很快聚集了过来,其中正有祝桃。女人匆匆几步赶到坑前,看清坑中绣卉的脸后,脚下也是一软,幸好有人一把扶住了她。祝桃捂着脸静了一会,然后侧过头对旁边人说了什么,大家彼此看了看,又重新拿起了铁锹,往其他位置走去。 “既然一个地方出现了穹鸾弟子,其他几处估计也……”有先生叹息着摇头。 半刻钟后,其他选定的地点也被挖开,虽然从这张枭眼符上看不到其他坑内的情景,但从每个人苍白的脸色也能知道那些坑中必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他们商议一番后,似乎是决定将被埋的穹鸾弟子挖出来好好安葬。 “……” 厅中被这样恐怖的一幕震撼得久久无人言语,过了半晌,才有一位先生期期艾艾道:“所以……设下此术之人,是以当年的穹鸾弟子为基,再辅以鬼隙鬼气,以此保得六博楼的幻术长久不衰。而祝桃发现的那七成相似,估计也是因为这坑中‘地基’导致。”先生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人,这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又有一人小声道:“而且云丛山就在穹鸾辖域边界,只怕若不是沈蕴几人及时发现,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 “这是对吾的挑衅!!” 弟子惨死,还被人埋在穹鸾旁边的鬼隙里作为灵基,这对织梦夫人来说简直是一场赤裸裸的示威与恐吓,想到这里,女人一双美目似有烈火迸出,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要让吾晓得是谁干的,吾定要叫他万劫不复!” 第92章 见榜时(四) 织梦夫人此时的恨誓妨碍不了枭眼符上已成定局的过去,投影中的众人已经行动起来,打算将被深埋的穹鸾弟子挖出来。祝桃和其中一人走到绣卉的坑中,似乎是怕掘地时伤了遗体,祝桃半跪下来,伸出手想丈量应从何处开始挖掘,而就在她的手刚碰到绣卉的刹那,土中女人原本紧闭的嘴突然大张,双眼随之猛地睁开! 室内立时传来一片倒吸气的声音,沈蕴因为离虞守庭最远,离画面最近,正好和绣卉猝不及防撞了对眼:“——!” 他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旁路弥远的胳膊,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正要松开,却被路弥远反手握住了手。 路弥远:“师叔怕这个吗?” 沈蕴:“也不是……” 路弥远:“嗯,握着手可能就没那么怕了。” 沈蕴:“……”这小孩怎么不听人说话的? 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掌心交叠的温度的确能给人一点支持的力量,再看到面前阴风阵阵的画面时似乎确实没有那么不适了,沈蕴便任由路弥远握着,重新将视线转回夜幕。 仔细看去,只见绣卉睁开的眼瞳全无一丝眼白,直如两颗混着血丝的墨球在眼皮下转动不止,她口中亦是黑洞洞一片,整张脸宛如在一张紫色面皮上用巨大的毛笔点下三个巨大的墨点般诡异。 屋内的人都吃了一惊,和绣卉近在咫尺的祝桃显然受到的惊吓最是剧烈,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和她同在坑中的另一人同样丢下了铁锹,捂住了耳朵。 枭眼只能印影,无法记录声音,从每个人痛苦的表情来看,显然在绣卉张口之后,方圆间便回荡着叫人无法抵御的刺耳噪音。其他三坑里的人也因此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有人还想尝试用咒诀抵御,并没有看到任何成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