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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霜刃台内气氛反而比早上轻松了一些,地牢腾出几间,傅秋锋一直没合眼,从刑室出来后更是毫无胃口,他洗了手,想了想,走到地牢尽头,看见兰儿已经醒来,闲极无聊地拿地上散着的稻草编了个花环。 “兰儿姑娘,可有哪里不适?”傅秋锋站在门口关心了一句, “有点头晕。”兰儿精神还不错,只是揉了揉后颈,苦笑一声,“公子没有出卖我,但我可能出卖了公子,不过我也记不太清自己说了什么,想不到陛下还有这种手段,我自诩见多识广,看来终究是井底之蛙。” “陛下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来历。”傅秋锋若有所思,“但我今天依然处在霜刃台的机密之中,陛下没有革我的职,也没有派人监视。” “你相信陛下吗?”兰儿问道,“你仍在摇摆,但你的话已经有所偏向。” 傅秋锋抿了下唇,他的心底在叫嚣着再信一次,别再自欺欺人龟缩回去,去见容璲,把话说清,问容璲为何要疏远他,舒无言已经病故,他没有任何理由因为一个鄢朝血脉而背叛大奕,背叛容璲。 但同时他也在退却,如果容璲当面亲手在他们之间划下一条鸿沟,那时再一次失去一切的他该何去何从? “但我知道这是逾越,如今更有这层关系梗在中间,我不知陛下会如何看待我。”傅秋锋怅然道。 “不要等待别人的宣判,公子。”兰儿站了起来,走到铁栏边坐下,“他在选择你的同时,你也在选择他,不是吗?” 傅秋锋也跟着坐下,隔着铁栏杆思索兰儿这句话带给他一刹那的启发。 兰儿微笑起来,调侃道:“陛下连讯问都不曾靠近过我,我看得出来,他一定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喜欢女人,公子再主动些,何愁不得陛下钟情。” 傅秋锋捕捉到兰儿的用词,他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澄清道:“姑娘误会了!我在兰心阁的公子身份只是掩饰,我与陛下并无私情,我只要留在霜刃台尽我所能就好。” 兰儿:“……” 兰儿收起笑容:“那公子逾越在哪儿?” 傅秋锋用手指挑起一缕额角的碎发,指节蹭了蹭前额:“实不相瞒,我几乎从未有过朋友,陛下对我十分宽容,纵使我屡次冒犯他也并不恼怒,我想……我已经将陛下视作朋友了。” 兰儿:“……” “而且和陛下谈情说爱,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开会议事时分心怎么办?侍寝和任务冲突了怎么办?”傅秋锋务实地反问,“将私情与公务混淆,是我最鄙夷的作风,我绝对不会喜欢上陛下,陛下英明果决,肯定也不会沉醉于儿女情长。” 兰儿:“……” “兰儿姑娘,有何高见吗?”傅秋锋终于注意到兰儿的一言难尽。 “高见不敢,亦主亦友,有何不妥?”兰儿微笑道,“公子若能成为陛下的挚友,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陛下定会更加信任公子。” “是吗?”傅秋锋在朋友上还有点生疏,“这么简单?” “当然。”兰儿安慰他,“我有很多朋友,不会骗你的。” 傅秋锋琢磨了一会儿,不管兰儿是不是认真的,他都觉得倾诉一通之后舒坦不少,郑重其事地握住栏杆真挚感谢道,“多谢兰儿姑娘一番开导,兰儿姑娘可称神医,我会尽量为你周旋,给你换一间更好的牢房。” 兰儿:“……” 兰儿笑容僵硬:“我谢谢你。” 容璲在政事堂和大理寺刑部连番转了一圈,几步是马不停蹄又回了霜刃台,看一遍白天的口供,去了地牢打算亲口再问几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他习惯性地在回声沉闷的走廊里放轻脚步,走着走着,就看见傅秋锋席地而坐,抓着栏杆和兰儿深情对视,他一瞬间都以为傅秋锋才是关在里边的那个。 容璲扭过头,又别回去,实在非常别扭,他暗自愤愤地想要扣傅秋锋俸禄,还不到散值的时间就在地牢调情,成何体统!简直侮辱霜刃台的纯粹和忠诚。 他冷着脸出了地牢,找到韦渊,一拍桌子怒道:“记上!傅公子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罚俸一个月!” 容璲怒气冲冲地离开霜刃台,林铮给他的时间快到了,他转道去竹韵阁,院里的药味更浓了些,还混着点瘆人的腥气,上官雩挽起袖口拿着把扇子扇着院中药炉,见到容璲直接道:“陈庭芳醒不过来了,公子瑜又给她喂了一种毒,以她的状态,若无人仔细照顾,不出一年就要脏腑衰竭而亡。” “陈峻德自作孽而已。”容璲嘲弄地嗤笑,“霜刃台擒回了公子瑜在照法寺的眼线,他供出陈峻德离开朱雀宫当天就约见了公子瑜,不过依朕看,这毒药也是陈庭芳的解药,她能无知无觉的睡过去,朕还要殚精竭虑夜以继日的醒着!” 上官雩听他越来越怨愤的语气,笑道:“陛下,消消气,药马上就好,现在再被林前辈扎针不值得。” “把朱雀宫的太医都撤了,留几个宫女伺候就是。”容璲深深吸气,“唐邈怎么样。” “还在昏迷。”上官雩道,“但已无大碍,林前辈正在照看。” “嗯。”容璲一提衣摆坐在院中矮凳上,“朕打算三日后上朝。” “这次能解决陈峻德了?”上官雩把药罐掀开条缝,看了看翻滚的紫红色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