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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连怨容璲的资格都没有,容璲很清楚他在说谎,却只是让他回兰心阁。 人的容忍和耐性终究有限,是他不该屡次消磨,容璲的心腹亲信,左膀右臂,股肱之臣,哪个敢于明目张胆的欺君罔上?什么都不想付出,一味逃避错误,又怎配得到信任? “陛下,臣其实……”傅秋锋越过那摊碎片,想要不顾一切的坦白,然后让容璲来裁定他到底能不能继续留在霜刃台,留在容璲身边,但容璲走的很快,像是急欲摆脱他似的,出了门就消失不见。 傅秋锋站在门边,像是被挖空了什么,久久黯然无语。 容璲眼底泛着阵阵粗糙的灼痛,眨眼时就像把眼球碾在沙土上,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眼里一定满是血丝,傅秋锋气的他脑仁都疼,他离开碧霄宫,站在平坦的大道上,突然发觉这属于他的皇宫竟然好像没有一处属于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无家可归。 冯吉从碧霄宫追上来,不解地问:“陛下,傅公子和您闹别扭了?” “张口闭口傅公子,你去伺候他吧!”容璲愤愤地说。 冯吉讪笑道:“老奴向来不懂眼色笨手笨脚,只有您从小就不嫌弃老奴,老奴当然只能跟着您伺候啊。” 容璲揉了揉眉心,低头小声道:“朕困了。” “那就摆驾停鸾宫?”冯吉提议。 “罢了,也好。”容璲点点头,让冯吉安排轿辇。 这个时候上官雩大概快给太后请安回来,容璲在轿子里睡了一会儿,到停鸾宫时还有些迷糊,他强撑精神在正厅等上官雩,随手摸了摸房梁吊下来的赤色蟒蛇,在顺滑冰凉的鳞片中稍感清醒。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上官雩回停鸾宫差点没笑出声,“傅公子留在碧霄宫,您反而被扫地出门了?” “与傅公子无关,朕是特意来和你谈正事。”容璲强调道,“还记得朕嘱咐你调查的牡丹玉佩吗?” 上官雩挑眉:“记得,我翻看了不少宫中的藏宝清单和库存玉器,仅有的几个现存的牡丹形制玉佩来路清晰,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看看这张图。”容璲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上官雩。 上官雩接过来展开,仔细观察半晌,才断定道:“我见过相同的图样,这是前朝最后一位太子赠给太子妃的信物,后来前朝直系皇族近乎全数身死殉国,只送走了几位尚还年幼的皇子皇孙,其中就有太子的儿子,大奕开国八十年了,他们就算活着,也早就成了平民百姓,掀不起风浪了吧。” “太子,又是太子。”容璲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枚玉佩之后的去向可有记录?” 上官雩狐疑地打量两眼容璲:“确实有,晋王之乱后,晋王伏诛,先帝抄没晋王家产,收缴的一批玉石器具清单中就有此玉佩,最初还收藏在宫中,但晋王伏诛的第二年,也就是永泰元年,宫中遭遇盗贼,失窃了一批宝物,连同这枚玉佩从此不知所踪。” 容璲不禁感到烦躁,上官雩的调查证实了从舒无言手中取得玉佩的确实是晋王,但晋王之后,如果玉佩又从宫中流落江湖,那要探得下落谈何容易。 还是说,有人早就盯上了玉佩,故意装成盗贼连同其他玉器一起盗走混淆视听? “陛下。”上官雩唤了他两声,“去睡吧,别熬坏了身体。” 容璲心中烦闷,想要说些什么,抱怨几句傅秋锋,或者干脆发个脾气,但上官雩难得温柔一回,像沉稳有度的长姐,他不甘于矮人一头,下意识严肃的绷着脸,矜持的维护颜面道:“朕心里有数,朝政繁忙,朕暂且小憩片刻,就不浪费时间回碧霄宫了。” 上官雩莞尔,暗中翘了下嘴角,等容璲去睡,她抱着胳膊出门,问门外候着的冯吉:“陛下和傅公子吵架啦?公公可要劝劝他,年纪轻轻就老是熬夜生气,伤肝又伤肾,可不好啊!” 冯吉深以为然:“陛下是难得心疼人,咱家听说傅公子受了伤,还在霜刃台奔波劳累,陛下肯定是因为这才生气的,陛下宁可自己忙,舍不得傅公子忙。” “说起来,傅公子倒是有意思,一个文官孤军深入敌营,这份勇气堪比陛下当年。”上官雩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若是本宫,封赏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他。” “娘娘,所以您是六宫的主子,而那位文官是陛下的公子。”冯吉很懂地压低了声音。 两人一齐发出愉快的笑,只有容璲不明所以的在笑声中睡着。 傅秋锋收拾了自己摔的茶杯,那套杯子做工考究,四只杯子分别是“河清海晏”四个字,如今碎了一个,恐怕整套都不能再用。 他难免有些遗憾,放慢了脚步,直到回兰心阁,容璲也都没在出现,没有派人拦他。 暗一大概是把帮忙装修当成了命令,墙壁已经刷好了,床和柜子还在正厅没搬回去,暗一正在擦地,傅秋锋静悄悄地过去,靠在门边观摩,发现暗一这人认真至极,连地板的缝隙都恨不得擦的锃亮。 “差不多就行。”傅秋锋有点消极的开口,“歇会儿吧,反正陛下以后说不定都不来了。” 暗一惊讶回头,放下拖把行礼惭愧道:“见过傅公子,是臣疏忽,竟然没发现您。” “没发现很正常。”傅秋锋进屋瞅了瞅雪白的墙,“你去霜刃台看看有什么任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