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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在他直白的用词下掏掏耳朵:“难道有差?” “哼,那两个人就是受他指使!”千相鬼冷笑,“可惜我当初毕竟年轻,经验浅薄,没能看出他的计策,还真被他感动了点,他趁机动辄来跟我送酒倾诉,对我说做大奕的太子多么难多么累,我嗤之以鼻,他也不生气,还主动给我上药包扎,解了我的锁链,说相信我不会再回北幽给无道之人卖命。” 傅秋锋看了眼容璲:“容瑜是这样的人吗?” “不意外。”容璲沉声说道。 千相鬼舔了下嘴角,声音有点哑,继续道:“后来我逃了出去,但被他发现,他亲自追杀我,我逃到了荒郊野岭,不熟悉地形,找不到出路,山中搜捕的人越来越多,我能躲藏的地方越来越少,就在一个士卒马上要发现我,我开始绝望时,容瑜先找到我,杀了那个士卒,他居然不是来要我的命!他的腿也受了伤,他说那些追兵是听说他离京找我,趁机来追杀他的。” “又是假的,苦肉计。”容璲断言。 “很可笑吧,在得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愧疚,辜负了他的信任,是我连累了他。”千相鬼把那颗石子扔进石堆里,“容瑜带我找到一处山洞,我们躲了两天,水米未进……情况也就比现在稍微好点吧,他说不如这样,他是太子,也许那些人会活捉他谈条件,他为我断后让我下山,回京去搬救兵,我很意外,非常意外,我说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只要他信得过,我当时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为自己脸红,我竟然还敢让容瑜信我。” 傅秋锋和容璲在他停顿时不插话了,各自托着下巴权当无聊的听故事消遣。 “他再次相信了,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说,我可以易容,扮成士兵,只穿里衣出去,装作被人抢走了衣裳,然后给他们指相反的方向,再趁机下山,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没有材料,最起码需要一张人皮。”千相鬼语速逐渐放缓,“他答应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弄张人皮,以他的情况,根本没有气力再去杀一个士卒,你肯定想不到他是怎么做的,如果你们是我,必定也会震撼不已,余生只想为此人为奴为仆。” “别卖关子了,继续。”容璲摸了摸手边地面,没有茶水果盘,这让他有点遗憾。 “他生生剥了一块自己腿上的皮肉。”千相鬼笑道,“我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总是端正体面的当朝太子一脸胡茬,嘴唇咬的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可我当时觉得,这才是我应该追随的主公。” “我背叛了北幽,选择跟着他,或许做的事和北幽也没什么不同,但我总认为我已经从狗变成了人,容瑜是在意我的,尊重我的,只是他需要一个人为他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才能理所当然的站在光下,容瑜死后,我决定为容瑜报仇,在我聚集那些容瑜的亲信时,我认出了一个人,他是我逃到山里时的追兵,他根本不想杀容瑜。” “那是一场戏,彻头彻尾的戏,他们拿着清晰的戏本,只有我随波逐流,被他们注视着向漩涡深处漂泊,被转昏了头,还以为那是我自己奋力游上的岸。” 傅秋锋闪开一点目光,突然觉得也能理解千相鬼的疯狂和极端。 容璲的视线落在傅秋锋若有所感的眼底,动了动肩膀,抬臂绕到傅秋锋身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脊背。 “我不是狗,不是人,容瑜已经死了,我连他的工具都不再是了。”千相鬼轻飘飘地笑,“我沉思了三天,然后决定回去,我找到悲痛的容琰,对容琰说,是你害死了容瑜。” “我要将容瑜对我做的一切都还回去,他在乎的女子,在乎的兄弟,在乎的皇位,我统统都要毁掉!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该如何自处,那就只有一个同样混乱的天下才配得上我!” 容璲也沉默了,越来越觉得没有茶杯可端十分难受,他啧了一声:“可惜只有皇位不是容瑜的,它属于朕,你毁不了它。” “是吗?”千相鬼的嘴角越挑越高,越发诡谲阴森,他抬起一直放在身侧的右手,指缝里沾着黏糊糊的血,“你看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俱是一怔,傅秋锋方才看过,千相鬼的手并未流血,但他随即更加疑惑,他应该已经踩断了千相鬼右手腕,而此刻它看起来竟然完好无伤。 “地面……”容璲抓住傅秋锋衣袖指向千相鬼头顶处的石缝,血迹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流进来,不易发觉地混杂在碎石中。 “飞光!你听见我的愿望了吗!”千相鬼翻身一掌拍向乱石,石壁轰然碎裂,他步伐如常地就地一滚,迎着碎石跳了过去。 亮光从另一个稍高的空间传来,傅秋锋眯眼看去,砸碎的石壁之后竟是一间密室,存放飞光的密室,传说中的飞光就树立在六尺余高的石台上,而石台突兀地趴着一具尸体,心口被枪尖穿透直没到枪杆,血如泉涌,死不瞑目,正是裘必应。 第110章 明月何曾是两乡07 傅秋锋诧异望向石台,这间密室的顶棚也和大殿一样高耸,恐怕裘必应就是被直接传送到了石台上方,不等反应过来,就被飞光扎了个对穿,如此惨烈的巧合是不是飞光的意思,裘必应已死,傅秋锋也无从得知。 现下裘必应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傅秋锋握紧了匕首运气腾身当即准备阻拦千相鬼,但踏入土石之中,踩上那滩粘稠的血时,一道缥缈的呼唤忽地响在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