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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堂内,原本吃饭的弟子更是,短短片刻功夫,或三两口扒完饭,撑的两腮鼓鼓囊囊的,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或是抱着碗筷麻利地夺门而出,无一例外,都觉得今日的膳堂不是久留之地。 白若一没管他们,只问:“有糖葫芦吗?” 窗口分饭的弟子没明白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若一:“……蜜酿呢?或者其他什么甜食都可以。” 那弟子愣住,盯着后厨的膳食看了半天,好似在寻找符合白若一所说的食物,但蜜酿糖葫芦之类的食物,是江南的吃食,涿光怎么可能有? “……算了。” 白若一垂首,轻声叹息,便挽起袖子,步入后厨,神性卓然的仙尊一袭白衣,站在油腻烟熏的饭堂后厨中,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那弟子不敢多瞧,匆匆给白若一指了下食材的位置便逃命似地撤了。 两辈子,苏夜对甜食都是热忱的,尤其是糖葫芦这种小孩子才会被吸引的甜食。 白若一曾尝试过去做,只是第一次极其失败,焦黑的糖浆被熬地发苦,伴着山楂的酸味。 给狗,狗都不吃。 偏偏苏夜吃得很开心,好像一吃甜食,少年便什么烦恼都没了,嘴上抹了蜜,便咧开,绽出两弯能盛放醉人酒酿的梨涡。 涿光没有山楂,白若一便挑了些同等大小的,可以一口含住的果子,细细熬着糖浆,他总走神,失败了很多次后,总算有些经验,不至于太丢人,剔透粘密的糖浆淋上果子,待到冷却,包裹在糯米纸中,卖相似乎不算差。 揣着蜜酿,白若一一步步往回走,总有些不似往年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 云栖竹径距山门远,也偏僻地要命,更何况白若一布下结界后,几乎没有不和谐的声音或者是乱七八糟的人再敢闯入。 但膳堂不一样,这里是涿光弟子最活跃,最密集,信息交流最频繁的地方。 不然怎会有个词叫茶余饭后呢? 不止膳堂内,就连周围也是,堂前种着枇杷树的庭院内,后厨的窄巷中,特别是柏树后的池塘。 池塘被做饭的大娘养了很多鱼。 弟子饭后闲着没事干,会掐着馒头一点点投喂,顺道说着山里的闲事,若是鲤鱼能成精,估摸着它们会是整个涿光知道秘密最多的存在了,但显然,膳堂的大娘不会给它们成精的机会,养得白胖了就被捞起来,做成麻辣鱼头,咸香鱼肚,盐焗鱼尾…… 鲤鱼没机会成精,修为高深能辟谷的如杜衡大师兄或者是石少主,又或者是山主和其他长老都不会没事干来膳堂,弟子们聊起平时不好说的闲话,更加恣意畅快。 “……哎,你们说啊,那位真的在咱们山中啊?” 口中的那位,说的自然是苏夜,这一年来,苏夜的名字好像成了什么禁词,他们擅用“那位”、“那魔头”、“他”之类的来代指。 刚来山中没两年的小弟子,没见过苏夜,他好奇又紧张,手掩着嘴小声问着。 “怎么?你不信啊?” “我不是不信,就是没亲眼瞧见,传言毕竟是传言嘛……” “要不,你去后山瞧瞧呗!那位就在后山云栖竹径的神魔井内,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小弟子手脚抽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我可不敢!那位不是杀人如麻吗?” 站在岸边,掐着馒头喂鱼的圆脸青年嗤笑一声,逗那小弟子,“你不是说传言毕竟是传言嘛,你又没瞧见他亲手杀人,怎么就觉得他杀人如麻呢?” “……我……我不敢的,大家都那么说,我就一条命,没了就没了,总不能拿命去试吧?”小弟子颤颤巍巍道。 圆脸青年杵了会儿,随后欣然点头,“你说的也没错,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重生的。” 小弟子愣了会儿,又问:“方圆师兄,你说山主为何这般护着那位啊?这一年来,八大仙门、九州百城天天派人来涿光堵门,山下那些让交出魔头的喊声在如是殿都能听得见,山主也不管,总也闭关,石少主又昏迷不醒的,大师兄都忙成什么样子了……瞧着,挺让人心疼。” 方圆轻声笑着,拍了下那小弟子的头,“你小子挺有良心啊,要是真心疼大师兄,就别学云频那狗东西,净给涿光添乱。” “神仙打架的事,咱们掺合不上,不添乱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 “嗯嗯嗯……”小弟子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着。 方圆抖落掌心沾染的馒头碎屑,从怀中掏出纸笔,蹙着眉头记录着什么,小弟子好奇凑过去问。 方圆说:“别看你师兄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会辟谷,你师兄我志不在此,看过《神祇仙尊镇妖魔》没?还有《魔君的掌心宠》。” 小弟子愕了会儿,忽然瞳孔放光,双手死死拽着方圆的袖子,激动地颤抖。 方圆对小弟子的反应相当满意,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假装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 “开新坑了,我觉得我不能总耽于情爱,格局小了。” 小弟子瞅了眼方圆手中的本子,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师兄,你是不是不打算写话本,改写史记了?” “嗯?” “这些……还有那些,不都是已经发生了,或是正在发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