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平凡
虽然在王后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信誓旦旦地替艾琳娜奶奶保证了一定能改好衣服的上围，但当莉莉安娜真的踏上了这条通往家的道路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心慌起来。 心慌的原因么……自然是那两位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大人物、以及周围这越来越不符合上流人审美的建筑楼房了。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该跟这两位提起自己家就住在离溪石路不远的白教堂区嘛！ 莉莉安娜欲哭无泪。 深秋的夜晚降临得一天比一天早，因而此时不过午后五时便一派已逢黄昏的景象，被民居遮住一角的西侧天空染上了火红的色彩，家家户户飘起的炊烟更是让久离烟火气息的少女不禁放慢了脚步，神情难辨地抬头看向天穹中仿佛沾染了夕阳色泽的黯淡月轮。 一直小心地在前方为她开路的骑士注意到了她的低落情绪，便回身低声询问道。 “您没事吧？……还在想刚才的事？” 兰斯洛特所指的事，是他们一行在离开方才的金莺护甲行时发生的一件极为偶然的意外。对其他任何不了解曾经的哈里斯第一王女的人来说，这个意外就只是一桩转头就能忘到脑后的无关琐事，可在当事人、以及特意了解过王女过往的兰斯洛特眼中，无疑就并非如此了。 走出金莺护甲行的大厅前，他们在大厅入口见到了一只长相乖巧可人、叫声清脆的金色莺鸟。而看到贵客停下了脚步，护甲行的老板自是不会放过半点在她心中加深印象的机会，语带自豪地向一行人介绍起了自家商行名字的由来——细节无所谓，总之是个投资商行的商会创始人、和陪伴了他十余年时光的宠物金莺的故事。 故事讲到最后，护甲行老板无不自满地宣城道，所有金莺商会旗下的商行都会有这么一只代表了商会大老板过世爱宠的金色莺鸟，它们久经训练，会在客人离去时用悦耳动听的歌喉为人送行。说着，那只停在门边的金莺恰好配合地鸣叫起来，看得莉莉安娜不由瞪大了双眼。 “这……你们不用把它关进笼子吗？就这样放养在店里，脚上也不栓绳？万一这要是飞走了……还是说你们修剪过这只金莺的翅羽？” “哎，没剪过没剪过，这家伙飞得可利索了，小丫头你可别替它操心。”护甲行老板很是无所谓地道，“至于你说的飞走……哈，这种从小就习惯被人圈养、被人喂食长大的鸟，就算会飞也未必想飞走吧？这就是所谓的笼中鸟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深知王女有如笼中之鸟般的过往，兰斯洛特几乎下意识地看向了她，果然发现她开始走神，情绪也明显低落了不少。只是纵然他有万般想说，万分想将她拥入怀中轻言安慰，可他还没有与她互通过心意，也知道以她对他的好感，或许还不足以她跨出这一步。更重要的是…… 她所经历的那些过去，是与骑士兰斯洛特全然无关的一段岁月。他……没有擅自踏入其中的资格。 “没什么……”少女摇头，出声中断了骑士感怀伤秋的暗叹，“比起这个，可以再和我简单说说白教堂区的事吗？刚才有些走神了。” 见骑士点头应下，开始低声介绍起这片以普通民众为主要居民的住宅区，洛兰妮雅听着这片地区在王国二三百余年历史中的盛衰发展，却不由地又有些出神。 她发现，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被圈养得久了，失去自由的鸟儿就会忘了天空的气味吗？不，那是只要尝试过就不可能从骨血里忘却的本能。她渴望自由，真正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拘束的自由，为此她甚至还一度打破自己的原则、点头同意了和骑士王的婚约，不是么。 而这次若不是王兄的部下碰巧点醒了她，自己还要被那个王后的名头捆在城堡里浑噩多久才能触碰到外界的新鲜空气？ 只是，虽说现在她所被允许的自由也是有限度的，但至少比起以前来已经好上太多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样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并肩而行，前方不远处的年轻侍女则满心忧愁，既担心会在半路上碰见熟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又怕一会前往邻居的艾琳娜奶奶家时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对后边两人间海潮暗涌的怪异氛围一无所知。 约莫又步行了十来分钟，莉莉安娜抱着怀中的提袋在一间民宅院落的门口长出一口气，然后站定脚步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打扰了！艾琳娜奶奶，请问您在吗？我是隔壁桑切斯家的安娜，莉莉安娜！如果您方便的话，请问可以麻烦您来开开门吗？” 在她的小侍女叫门的这段时间里，洛兰妮雅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遍这栋民居住房的外观和结构，发现除去外墙的漆有些剥落、半个建筑的墙壁都爬满了绿色的藤生植物以外，这幢楼房本身还挺有种花园小洋房的感觉。不过院落内丛生的杂草、遍布的落叶，还有露天桌台旁倒下的几张花纹座凳，似乎说明了房子的主人并无心力打理这片绿茵园地。 莉莉安娜喊了好一会都不见房子里传来半点回音，不禁有些急了，转身看向女主人和她的骑士：“陛下，兰斯洛特大人……艾琳娜奶奶虽然上了年纪，可平时身体一直很好，就是总一个人独居让人有点担心以外……现在半天没有回应，可能是去了附近的歌剧院，但我就怕……”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年长者独居时的确容易发生意外。”兰斯洛特向忧心忡忡的莉莉安娜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洛兰妮雅征询意见，“如果您允许的话，我这就打开院落和楼房的入口，进去查探情况。” 洛兰妮雅看了看那扇异常结实的铁门，又悄悄踮脚瞥了眼里头似乎同样牢固的房门，总觉得自己只要一点头，这骑士就会像劈柴一样把金属制的厚实大门劈开给她看。 她犹豫了一下，正要出言应允，就听从右手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这是干嘛呢，敲人家诺利斯家的门半天……安、安娜？你回来了？” 被叫了小名的莉莉安娜比任何人都反应得快，几乎一下子蹿到来者面前，讪笑着挡住她投向另两人的好奇视线：“妈妈……你先听我解释，这次不是因为放假回来的，所以没有事先写信通知你们……” 和浅咖短发的王城侍女有着同样发色的妇女没等自家女儿把话说完，就一把拉过她鬼鬼祟祟、想要遮挡自己视线的身子，定睛一看那两个和整条巷子格格不入的人，顿时了然。 “抱歉，两位不知名的大人，我家的笨姑娘给您添麻烦了……”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妇女低下头，歉意地拉过身旁反应迟钝的女儿一同躬身道，“您或许是来找艾琳娜·诺利斯女士的，不过近来诺利斯家发生了一些变故……我比较笨拙，一时也很难用三言两语向您解释清楚。如果不嫌弃敝舍简陋，不知两位可否愿意移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两位大人的。” 来到临近的另一间民居院落前时，莉莉安娜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母亲口述的事实惊吓到了。 “艾琳娜奶奶……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莉莉安娜只觉得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眼眶也开始酸得不像话。记忆中老妇人慈祥和蔼的神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她怎么也无法想象那张脸庞被埋进冰冷的泥土之下的情形。 “……唉。”偷偷看了一眼女儿带来的两位大人物，莉莉安娜的母亲玛尤娜轻叹了口气，到底不忍心自家的孩子当众失态，往她手里偷偷塞了条兜里的手帕，这才强撑笑脸迎向带着骑士的贵族女性，“您或许是听说了诺利斯女士的缝纫手艺才特地前来的，只是如今……唉，那真是一件哪怕回想起来也让人叹息的憾事啊。” 洛兰妮雅无言地点头，等到身旁的骑士也沉默着做完符合骑士礼节的哀悼动作后，这才跟着邀请他们进门的玛尤娜夫人，迈入了这间不算宽敞的民宅院落。 比起旁边那轩仿佛人迹罕至的冷清洋房，莉莉安娜的家显然就有烟火气息得多了。小小的院落里种有一些常见的蔬果，墙边还摆放着一堆露天杂物，三层结构的楼房外表像极了中世纪那种谈不上美观的土石质地民居，但走进去之后却可以看得出家居布置间的浓浓温馨，温暖明亮的橘色烛火照在木质的桌椅和洁白的餐布上，再加之飘在空气中的那股饭菜香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家的感觉。 洛兰妮雅在过去也见过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宅，可那要么是在隔着屏幕的游戏世界里，要么干脆就是她做的春秋美梦里，第一次实际地踏进普通民众居住的房子内部，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洛兰妮雅实在是难抑心中的新鲜感，连头上的风帽都忘了取下，便忍不住在客厅各处都转悠了几圈。 原本还打算先去端茶招待贵客的妇人玛尤娜看她这副好奇的样子，不由也是顿住了去找茶叶茶具的步子，神情尴尬地搓了搓手：“这、这位大人，敝舍……敝舍寒酸，应该没什么能入得了您的眼的东西……不过正好也到了该用餐的时间了，若您不嫌弃，家里还有些可以招待您的家常饭菜……” 刚巧洛兰妮雅这时走到了客厅中香味最是浓郁的那扇门附近，正打算推门去看看普通民宅厨房的结构，听到玛尤娜的话便收回了手。 太久没有接触正常人的社会，她下意识就把别人家当成可以随意搜刮探索的NPC房屋了…… “妈妈，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安娜的声音，是有客人来——”门这边的洛兰妮雅刚收手后退，门后就有道悦耳好听的女声这么说着推开那两扇木门，然后与一身贵族衣裙的访客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安妮……”看到妹妹难得失神的模样，勉强收拾好情绪的莉莉安娜就知道她一定是和自己当初一样看呆了，正要出声叫醒她，却见莉莉安妮回过神来，几下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渍，随即对着面前的王后陛下露出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圣洁微笑。 “晚好，初次见面的尊贵客人。愿主的加护与您同在。” “……啊，唔嗯，晚上好。”洛兰妮雅第一次应对这种打招呼的方式，面前站着的还是个长相漂亮、气质圣洁的……围裙少女，愣了两秒就下意识地这么回她了。 “安妮，别把你在教会的那一套带回家里好吗！”莉莉安娜气恼地上前推开离王后陛下不过半步远的妹妹，像护犊的母兽一样把她家涉世不深的王后护在身后。 “安娜，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的老土啊……唉，我还没行完礼呢，真是可惜。” 比起姐姐只能算是清秀可爱的脸庞，莉莉安妮的五官就精致好看了不少，而当她说着可惜，眉心也一并遗憾地皱起时，更有种我见犹怜的独特韵味，让被她悄悄瞥了一眼的洛兰妮雅顿时麻了半身的骨头。 ——这姑娘怎么回事？！对着她一副柔柔弱弱、随时好像要抛媚眼过来的样子……莫非是个弯的不成？洛兰妮雅顿时慌了。 眼看两个女儿难得见面就又要吵起来的架势，作为目前的玛尤娜也是连连摇头，赶紧过去把两个姑娘分开，好说歹说把两人劝住，又回去厨房看炖汤的火候了。 而洛兰妮雅对留下用餐没说反对，骑士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在姐妹二人的招待下，他们各自在餐桌旁坐下，边看着莉莉安娜意识到自己丢脸举动后变得红彤彤的小脸，边听她对家人的介绍。 莉莉安娜一家五口人，父亲卡斯·桑切斯是做进口香料生意的商人，母亲玛尤娜年轻时当过成衣店的纺织工和刺绣工，近年来因为身体原因，加上父亲的生意也逐渐走上正轨，便辞了工作专心照料家庭。长女莉莉安娜，拥有一份体面的王城侍女的工作，是近邻间乖乖女的榜样；次女莉莉安妮则更为出色，十岁便在光明教会的信徒甄别会上脱颖而出，然后一举进入圣诗班，作为教会未来的唱诗人被上级牧师和神官着力培养；幺子内维尔，现在正在王国设立的骑士侍官学校上学，梦想着加入王国骑士团建功立勋、拿到贵族的封号光耀门楣。 “总之，我家的情况还是比较安定富余的啦。我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每次回来，妈妈都要想方设法拉我去见各种邻居家的儿子。”莉莉安娜说着便烦闷地叹了口气，“凭什么安妮就不用这样……真不公平。” 莉莉安妮在一旁凉凉地笑：“安娜如果不想结婚的话，可以像我一样去教会做一个不婚的誓言见证嘛。啊，我忘了，安娜难道还在做那些白马骑士的美梦？就像你六七岁时写在隔壁诺利斯家花园泥地里的情诗描述的那样，会有骑着白色骏马的骑士从夜色中踏出……” “啊啊啊住口住口！不许再说了！”儿时的黑历史被骤然翻出，莉莉安娜瞬间红透了脸颊，扑过去捂住妹妹的嘴，又下意识地看向了低头掩饰笑意的王后陛下，连忙结巴地为自己澄清道，“这这这绝对是安妮她记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而且还是在艾琳娜奶奶家的花园里……艾琳娜奶奶家……呜——” 仅仅再度提起这个名字而已，莉莉安娜便忍不住伤感起来，垂下双眼挡住视野中逐渐弥漫开来的水雾。 看着姐姐几乎红成兔子的眼睛，莉莉安妮有些莫名地戳了戳她的脑袋，对其无力的瞪视恍若未见：“干嘛啊，突然一副难过得要死的样子……艾琳娜奶奶只是搬了新家而已，用得着这么难过吗？” “搬……家？” 还有些抽泣的莉莉安娜闻言顿时呆住了，就连洛兰妮雅这回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是说，去了很远的地方吗？”她还以为这是玛尤娜夫人的委婉说辞……结果，这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很远？ “是这样没错。可艾琳娜奶奶确实是搬家离开了王城卡美洛，说已经在托修拉斯的老家那边准备好了养老的房子，生活方面也会有儿媳帮忙照料，叫我们不用担心……临走前，艾琳娜奶奶还特地将房子和财产过继给了孙子，就是那个、小时候总又瘦又矮的西伦，还记得吗？”莉莉安妮眨眨眼回道。 "西伦……等等，他平时总不回家也就算了，就连这次……他这都不打算和艾琳娜奶奶一起走吗？"莉莉安娜讶然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他还打算在王城闯点名头出来？毕竟托修拉斯嘛……总归比不上王城这边繁华热闹，他的这种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隔壁诺利斯一家的事，两姐妹讨论得正热烈，一旁的洛兰妮雅却不知为何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也没能找出这种奇怪直觉的根源在哪，正要放弃时，却被身旁坐着的骑士轻轻碰了一下。 “您或许没想错，这里面有蹊跷。”兰斯洛特压低声音对她道。 洛兰妮雅忽地就振奋起来，刚打算追问骑士如此判断的依据，客厅里便恰好回来了人。 两姐妹的母亲在做好饭后就出了门，半路正好碰见去接儿子回家的丈夫，三人于是一同归家，玛尤娜夫人自然也把莉莉安娜和两位贵客的事交代了一遍。 一餐饭下来，除去十三四岁上下的少年内维尔过于闪亮的眼神让洛兰妮雅有些吃不消应对以外，一家人尊敬但不拘谨的态度让她觉得还算舒心，而这顿在她眼中算不上丰盛的晚餐也意外地不错——烹调方法虽然粗糙，颇有些某大英帝国黑暗料理的风格，可浓厚的酱汁和调味香料却弥补了其他方面的不足，让吃惯了宫廷料理的娇贵少女顿时眼前一亮。 可一旦撤下餐桌上的瓢碗，洛兰妮雅就无从躲避少年热切的视线了。她轻咳一声，叫住起身就要去帮母亲清洗餐具的莉莉安娜：“所以现在，我们该上哪去找个会改魔法防具尺码的裁衣匠？” “呃……”莉莉安娜被问得全身僵硬，这才记起这位王后陛下虽然好说话，可如果被自己这样毫无意义地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会生气的吧？这绝对是会生气的吧！ 正要一同走进厨房的莉莉安妮闻言，停住了脚步：“您需要找人修改魔法防具的尺码？巧了，附近还真有这样的人物，不过材质仅限布与皮喔。”她看了眼沉默伫立的灰色骑士，笑着打趣道。 “还请莉莉安妮小姐告知，那位工匠的姓名与住所，方便我登门拜访。”兰斯洛特接道。 “咦，安娜你没和这两位说吗？”见状，莉莉安妮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姐姐，“西伦那家伙不是手挺巧的嘛，虽然总是那副没正经又不靠谱的样子，可也算继承了艾琳娜奶奶的衣钵手艺，改件魔法防具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诶？刚刚去敲过门，家里没人吗？不应该啊……走，这回我们一起去，那家伙肯定是又睡到晚上才肯从他那张该死的床上爬起来了！” 两位姐姐说着便出了门，那对令少年看得目不转睛的美丽女贵族与她的骑士也就此离去，被父母勒令待在家里帮忙做家务的内维尔不由在心底握了握拳—— 安娜姐姐是王家城堡的侍女，会让安娜姐姐理所应当地陪同外出的女性……自然只会是那一位没错！这样一来，她身边那位高大沉默、盔甲底下那张脸还帅得人神共愤的骑士，就只可能是传闻中的圆桌骑士了！好，目标明确！ “我要当上圆桌骑士！努力打败那个骑士，取代他成为王后姐姐的情人！” 听到厨房传来儿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夫妻俩很是无奈地摇头：儿子又开始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也罢，年轻时多碰碰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通了、愿意继承家里的香料生意了呢？—— 咳……少年，梦该醒了。【情人头衔在民众眼里甚至算一种荣誉，大家都见怪不怪，心里可能还蛮羡慕蛮崇拜的。 下章解释兰斯洛特说到的，这桩老妇人回乡下养老、孙子继承了房产财产的事情有哪些问题。 当然，其实都是一些小细节，兰斯洛特能注意到是因为（生活）实践经验丰富，小王女那纯粹是第六感加（老司机）玩家直觉hhh 一家人的戏份应该仅限本章。（妹妹莉莉安妮倒是还会有不少出场，可以算教会路线吧 顺带一提，隔壁家那位西伦是另一条路线 如果做成游戏，下章应该会有剧情分支线路选择。然而……作为成年人，我难道就不能全要吗2333 ③щ奌нāǐτāηɡsんцщц奌ＣΘ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