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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玺沉着脸,心情从未如此的差劲。 床榻前坐着一位白衣墨发,笑容温润的青年。 因为怕灵气进入身体会使卫临的情况更糟糕,那青年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检查。他将手搭在卫临的手腕上,没一会儿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疑惑的皱着眉,指腹跟着脉搏移动了一下。 段玺见他一脸凝重,不知为何心有些提起,他问道:“可是有何异常?” 青年松开了紧蹙的眉,过了半晌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探错了。” 许是因为魔气的侵蚀导致脉搏紊乱,否则他怎么会在一个男人的脉象里探出喜脉来? 青年深感自己医道不精,或许他也该像师父一样云游四海了。 他仔细的又给卫临探了一次脉,回头问段玺:“他刚刚是不是吹了风?” 段玺抿抿唇,想起先前为了赶路,自己是带着人御剑飞行回来的。 他点了点头。 青年一手抚额,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反噬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的体质太虚了,也幸好还有些底子在,不然这会儿我就得想办法跟老天爷抢人了。” 说着话的同时,青年起身走向了房间里的书案上,提笔写了一个药方。 将墨迹烘干,青年将药方递给了段玺,叮嘱道:“以后尽量别让他吹风,注意保暖,更不能受热。” 段玺捏着手里的药方,沉默了半晌,在青年准备离开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他的走火入魔,还有没有可能治好?”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不能理解段玺居然会问这种话,但他还是如实相告了。 “治好的可能性确实有,但不大,而且医治的代价太大了,药引也难寻。” 治好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几乎为零。 修仙之人以灵力为根基,一但走火入魔,魔气迅速会侵蚀掉体内的灵力,轻则修为不得寸进,重则灵气衰竭而亡。 “他体内除了魔气的侵蚀,似乎还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抗衡魔气的同时,还汲取着他的生命力。这也是为何他灵力溃散得比一般人快,甚至体虚到连一个凡人都不如的原因。” “他走火入魔应当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段玺一言不发的听着,但却攥紧了手里的药方,指尖骨节用力到泛白。 一个月,恰好是在那件事以后。 段玺不得不怀疑卫临走火入魔,或许与那件事有关。 他沉吟片刻,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坚毅的黑眸看向青年:“如果我非要治好他,你有几成把握?” 青年一怔,摇摇头:“长澜学艺不精,一成也无。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出马,或许能有三成把握。” 床榻上烧得面色酡红的人难受的呜咽了一声,段玺深深的看了一眼,蓦然松开了手。 他道:“我知道了。” 青年闻言退了出去,在关上房门前的那一刻,恰好瞧见方才还态度坚决,想要救人的段玺撕碎了药方。 身为一个医修,他自然清楚若是这次卫临的风寒没能治好,九成是要去鬼门关走上一遭了。 他微微蹙起眉,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合上了房门。 段玺站在床前静默了许久,若不是还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都有种他是一座雕像的错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玺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卫临只觉得自己一会儿被丢进冰窖,一会儿又被架在火上烤,难受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交谈,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做不到。 没过多久,交谈声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房间重归于寂静,房内的温度好像也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变得更为冰冷。 身上已经几近于无的痛感突然卷土重来,卫临痛得拧紧了眉。除了仿佛刀割一样的疼痛,身上的寒意也一刻不消停,即使身上盖着厚重的被褥,他仍冷得瑟瑟发抖。 煎熬了半个时辰,段玺去而复返,手里端了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 在进门之前,他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似乎很冷,苍白的手指攥紧了被褥,但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段玺走上前去将人扶起,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掐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汤药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起身准备走,却感觉到有人扯住了衣角。 “别……走……” 像是害怕他离开,细白的手攥得很紧,将衣摆揪出一道道折痕。 段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他的手掰开,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眼眸没有半点焦距,迷迷瞪瞪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眸里全是陌生,过了半晌才像是惊醒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卫临的脸色被烧得绯红,恰恰好遮掩了迅速的飞红的耳根,让他不至于过于窘迫。 他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自己,好像是求着段玺不要走。 太羞耻了! 他明明只是身上太疼,而似乎每次段玺靠近自己,疼痛便会减轻几分,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促使他在察觉到段玺要离开的瞬间,下意识的想要将人留下。 说出那句话并非他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