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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撩开车帘走出了马车,留下段玺怔楞在那里。 他看着卫临的背影,脑子突然有些清醒。卫临刚才的眼神和语气都太过冷静了,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掺杂。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卫临真的就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对他有好感却说不出口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在自作多情。 “你还在里头发什么呆?” 车窗外,卫临已经将狐裘披风的兜帽戴了起来,寒风拂过时,毛茸茸的绒毛贴着他苍白的脸颊,异于常人的金色眼眸里倒映着段玺有些阴郁的脸。 卫临没等他做出回应,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过了身向药童走去。 恍惚间,段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卫临随时会毫不犹豫的转身消失。 “就来。”他哑着声,也不知是在回应卫临,还是在自言自语。 待他下车以后,卫临将衣袖里的手绢抽出来递到小药童手里,吩咐道:“方才有位女鹿妖手绢被风吹进了马车里,你去将这手绢还回去,叫她下次仔细着点看好自己的东西。” 段玺闻言微睁双眼,心底萦绕着一股异样。虽然卫临表现得很正常,但他却诡异的觉得卫临这是在向他表明他对那女鹿妖没有兴趣。 段玺本来沉重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小药童一直在前头驾着马车,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看到。他信以为真,挠挠头表示一定会卫临的话传达过去。 小药童架着马车往回走,马车轱辘碾压着积雪缓缓行远。 卫临微仰着下巴,目光落在那块字体娟狂的鎏金牌匾。 段玺顺着他目光看去,有些不解。 “你在看什么?” 卫临垂眸拢了拢披风,淡淡道:“没什么。” 他只是,有些想回鬼谷了。 想见一见脾气暴躁却总喜欢管东管西的白虎,像老妈子一样为鬼谷劳心劳力的玄武,爱一惊一乍的九凤,总是沉默不语的谛听,娇纵却懂事的妹妹灵犀,还有那个总爱带着他满鬼谷飞如今只剩下一半神魂的朱雀。 还想回去给师尊的长生碑烧三炷香,陪他说说话。 有些事情一但念起,就像是被引燃的火种,顷刻间就能化身燎原的烈焰。 烛阳殿的殿门敞开着,在门外一眼就能看见在回廊里躲雪的人。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背对着他,如他一般披着厚厚的披风,披散而下的长发用一根绸缎扎着斜侧在肩膀上。 卫临目光微暗,渐渐生起一个念头。 离开天门的机会,似乎就在眼前。 温热的手掌从后方探出,捂着他双眼,眼前瞬间只剩下透过指缝的微弱光亮。 卫临抬手将眼前的手掌拉开,视线又从黑暗恢复光明,瞳孔不适的微缩了一下。 他回身看向始作俑者,“你这是做什么?” 段玺心里打翻醋坛子,他从未见卫临如此专注的看过哪一个人,包括他。 他沉声道: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那种卫临随时会消失的预感越来越明显,让他难以抑制的,想要将眼前这个人锁起来,除了他的身边哪也不能去。想要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金眸只映进他的身影。 卫临抿抿唇,眼前的人几乎不带任何掩饰的宣泄着占有欲,这让他极其不适,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盯着段玺的双眸,情绪异常的冷静。 他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你不觉得她的背影,很像一个人吗?” 段玺先前一直专注于卫临,并没有仔细看那少女,这时仔细观察一下,还真觉得特别的熟悉。 少女虽然是一头乌黑的青丝,身形也瘦削不少,但与他娘的背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恰巧在此时,少女似乎是等得无聊,抬手接着一朵雪花,微侧着脸缓缓勾唇笑了起来。 少女这番举动,恰好让人看清了她的样貌。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红,一眼看去明艳大方,但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温软和病弱气质。 那是一张和朱雀一模一样的脸,但眉宇之间却少了那股朱雀特有英姿飒爽,多了几分柔弱和楚楚可怜。 这样一张脸,和朱雀站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就是母女两,甚至会认为是双生子。 段玺瞬间蹙紧了眉头,咬着牙道:“他可真会恶心人。” 卫临意味不明的附和,“谁说不是呢。” 灵犀和段玺一直被朱雀带在身边,虽然朱雀那时候还没识破刑思明的真面目,但她依旧警惕的谎称自己生的是龙凤胎,此后也一直没让刑思明见过两个孩子。 不知道自己女儿相貌,干脆就照着朱雀的样子整一个翻版。反正失踪了两百多年,是死是活都是未知数,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样貌记忆早就淡化了,长大后长得像母亲也是正常。 刑思明算盘打得好,但却真的很恶心人。 用段玺已经亡故的母亲的脸来骗他,可真想得出来。 有细雪从暗沉的天空飘落,落在鼻尖上一沾就融化。 卫临伸手摸了下沾了水汽有些发痒的鼻尖,幽幽道:“无论如何,先去会会你这个姐姐吧。” 段玺点头嗯了一声。 达成共识的两人一前一后跨过了殿门的门槛。 暗网的人其实早已看见了段玺和卫临,一直没有动作,也是因为看见自家门主似乎在门外与门主夫人在打情骂俏,他们贸然打扰可就不妥了,于是一直假装不知道两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