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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把手边一份仅两页纸的文件递给他,还朝他笑了笑,是这个吧? 季杰接过来,翻看两眼,点头,没错!你真细心啊,呵呵。 关海波顿时气苦:原来她没聋,听力正常着呢! 人已经到齐,数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盯视在他脸上,关海波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愤懑,专心开会。 他这一趟深圳没白跑,又带回来几个投标项目,今天的任务是讨论可行性方案并将这些项目分配出去。 每逢此类会议,方好是钦定的记录员,因为之后的投标书制定她都有要参与。 关海波开会有个习惯,喜欢让方好在电脑里即时记录下会上讨论出来的结果或是有益的意见和建议,省得开完会再靠回忆和简单的笔记重开炉灶,既费脑子又费时间。 方好做这一套已是熟门熟路,可是今天却屡屡失手,不是调错文档,就是录入错误,有一次还差点把关海波的一个重要文件给误操作删掉了。 眼看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纷纷替方好捏了把汗。孟庆华有点儿看不过去,他就坐在方好旁边,此时探身过来,对方好低语,要不,我来帮你敲吧。 方好纹丝不动地坐着,却是一脸的倔犟,低声道:不用,我可以。 好在接下来她果真收敛了心神,没再出什么妖蛾子。 会议一结束,关海波就押着方好去了自己办公室。门一关,他顿时脸一沉,陈方好,你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就消失,开会也没心思,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方好把脸别向一边,始终一声不吭,神情犟得像头小驴。 她在他面前很少这样,关海波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这个样子,八成又是那姓闵的惹上她了,也只有闵永吉能让她情绪波动如此强烈。一念至此,他心里竟涌起一股凉飕飕的酸涩,如果真是这样,他非疯了不可。 你说话呀!哑巴啦?他抬高嗓门朝她轻吼了一声。 方好终于转过头来,她脸上的神情非同寻常,再也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儿,显得异常端凝和郑重,关海波不禁心里一紧。 关总,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什么?他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愣住,迷惑不解地瞪着她。 她一字一句地重复: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关海波一怔,他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他不是傻子,明白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答案可以让女孩子满意,可是张了张嘴,甜言蜜语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尤其是此时,被她冷冷地盯着,好似被胁迫一般。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问这个干吗?他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勇气突破,于是找了条小道妄图抄个近路。 方好过于郑重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微笑,可是她的眼圈旋即就红了。她不想让他看出来,迅速转过脸去。 一直以来,关海波习惯了方好在自己面前憨憨傻傻,打不退、骂不倒的牛皮劲儿,忽然之间她这样不苟言笑,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他一下子适应不了,竟有些怔忡。 你……到底怎么了? 她再次望向他的时候,关海波能明显感觉她的面庞在微微抖动,而她竭力克制着。 还是我来替你回答了吧。她的声音颤抖而不稳定,他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傻,好糊弄,对不对?你'喜欢'我,因为我让你省心,对不对?你'喜欢'我,因为你说什么我都不敢反对,总会心甘情愿地伺候你,对不对?! 方好的眼泪终于毫无顾忌地倾泻下来。 那时她欢欢喜喜地端着茶准备去孝敬秦志刚,刚到门口,正好听见秦志刚问出了那个同样困扰她的问题,于是收住脚步,没有进去。 她知道偷听是可耻的,可她真的渴望知道。关海波也许不会在她面前表露什么,可是对着他多年的同学加好友,总能透露些许心理活动吧? 但他接下来的回答和秦志刚的诠释像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困惑都有了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解释! 在得不到答案的那些时间里,她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也曾大着胆子幻想老板也许真的是爱上了自己,而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时,她有种偷吃到蜂蜜一般的甘甜! 而现在,所有现实或不现实的、合乎逻辑或不合乎逻辑的猜测通通被推翻,他选择她的原因只剩下她耳朵里灌进来的这一个,真实,而且残忍: 原来老板也曾被人伤过!原来他找她不为别的,只是图个省心!那一刻,方好只觉得心碎欲裂! 她咄咄逼人的一连串问号把关海波彻底震慑住了,他有足足十秒钟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他赫然皱眉,不相信似喃喃追问:你刚才……在外面偷听? 可是,现在去追究她的行为是否道德是一点儿意义也没有的,方好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朝门口奔去。 关海波错愕之下,飞扑了过去,用力拽住她的胳膊,方好,别冲动,你听我说! 方好使劲地甩着手臂上的束缚。她此时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听,突然觉得很伤心,为什么她喜欢的男人总爱打着自以为是的小算盘? 难道爱情,真的是只有女人才会相信的乌托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