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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迪非抽着烟斗睨了她一眼,冷然道:“不!我只说了故事的前半段,还有更精彩的后半段呢。” 何琳讶然,默默地继续听他讲下去。 “虽然父亲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对赵勇并非纯粹只有仇恨,毕竟我父亲其实也有一部分责任,他太倚重助手,没有全局掌控能力,才会导致最后的结果。而赵勇当时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换句话来说,如果我陷入赵勇当时的境地,为了前程,我可能也会把自己摘干净。当然,哼,我那时候没有他那样深的心计跟城府。” 王迪非太高了些许嗓音,“所以,自从我们跟赵勇先生分道扬镳后,彼此间就没再有过任何联系,所谓他走他的阳光道,我们走自己的独木桥,我没狭隘到要把父亲的帐统统算到他头上。” “但是。”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一个蓄谋已久的贼!” 何琳被他语气里的凌厉震得有些心惊肉跳,仿佛顺着瀑布飞流直下,不知身体该何去何从。 “大概是94年的下旬,我偶然在一本很专业的材料学杂志上读到了一篇论文,顺便说一下,我在大学本科期间所学的课程跟父亲教授的一样,也是材料专业,因此对这一方面比较熟悉,虽然,我本人并不喜欢这个专业。那篇论文里的很多观点我都觉得眼熟,跟父亲当年在H大做的研究实在类似。但我没敢拿回去给父亲做验证,怕刺激到他,那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虽然已经稳定,但一直都很虚弱。 父亲当年的论文因为没有得到实际验证,一直没有在任何刊物上发表过,但我知道他的书房里有收存的手稿,于是我偷偷把那篇他失败的论文翻找出来,跟杂志上的这篇做了仔细的对比。结果,我发现,杂志上的论文跟父亲文章的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他仅仅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脉络顺序前后颠倒了一下,就堂而皇之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署名叫安东尼.赵的作者引起了我的深度怀疑,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人会有如此相近的思维,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更何况,父亲的这篇文章是被证明失败了的。我开始想尽办法查这个人。” 王迪非耸了耸肩,把烟斗送进嘴里,“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安东尼赵是何许人了吧。” 何琳沉重地吸了口气,许久,才问:“你那时候找他了吗?” 王迪非沉默了一下,道:“我想去找他理论,但是被我父亲阻止了。”他无奈地干笑了一声,“这毕竟是我父亲跟他之间的事,我没理由不告诉父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父亲这辈子一直就过得有点窝囊,因为他替别人考虑得太多,为自己想的却很少,这真是他的悲哀。没办法,他不让我去追究,我只能作罢,但心里却非常鄙夷和痛恨赵勇,也从此开始关注他的消息和举动,没想到他越混越如鱼得水,竟然还凭着我父亲的那篇论文取得了不少荣誉,风风光光地回国开起了公司!这世界公平吗?哼,一点儿也不公平!做了贼的人还能抛头露面,可像父亲这样一心做学问却落得被人检举,余生都只能跟轮椅相伴。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大学毕业后,我选读了工商管理课程,那时候我就攒了一股气,总有一天要替父亲讨回个公道来。” 何琳听得发怔,王迪非突然问她,“你听我讲了这么多,有何感想?”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嘴里的那个赵勇跟她见到的那个实在太不一样了,简直就像两个人!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小心翼翼地尝试反问,“毕竟你跟他从来没有正面对峙过吧?” 王迪非仰头笑了笑,“说得没错,像你这样谨慎的女人,的确会对此表示怀疑。还记得姚梓谦吗?Frank名义上的表哥,哈哈!其实他的真实身份也是我父亲的学生,当年一起参加项目组的。在我父亲离开H大十多年后,他曾经跑来加拿大看过自己的老师,并向他作了一番忏悔。” “忏悔?”何琳不解。 “他告诉我们,当年的那笔项目经费真正用掉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其余的,被赵勇跟另外两个组员以各种名目偷偷瓜分了,其实要找一些用来充数的发票不是难事,而我父亲在财务方面的概念又一塌糊涂。赵勇曾经也想拉拢姚梓谦,毕竟大家都是穷学生,但最后他反悔了,觉得那样做对不起老师。这件事东窗事发后,姚梓谦非常懊恼,赵勇再三找他央求,不要把真相说出去,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最终因为这件事崩了。” “你能想象我听到这个真相时候的愤怒吗?”王迪非深吸了口气,“当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无视一个小人,而他却总有源源不断的丑恶行径等待你挖掘出来,这种心情我不知道你体会过没有?总之,从那时起,我就发过誓,有朝一日绝对不会饶了他!” “况且这一次,连我父亲都缄默了。说到底,人都是有脾气的,当年的那桩所谓的‘丑闻’像一佗屎罩在父亲的头上,可他能跟谁说去!” “我请梓谦帮忙把Frank介绍进联创,赵勇自然不敢不依,他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姚梓谦如果把当年的事给他向外一捅,别管事情本身的真假,他都得脱层皮,更何况他做贼心虚。” “为什么是Frank?”何琳小声却又是很坚持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