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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算了,我不做什么将军,能跟着你我也知足的。” 小少年的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干起活来利利落落,特爱笑。 臂上再是一箭,周载重新摇头看前远方,已然出了从林,可这离景玄关还是远。 撑不下去了。 王上,来春的一战即胜,怒末将不能复命。 不能沙场交锋中殒命,将父,孩子儿有愧。 昭和,你留的秋暖水饱十二杯我不知何味。 见了,再说罢。 欲要提刀,眼前跃然一匹银色如马驹般大的狼,明明他想要清醒地死去,怎又会幻到世郡。 “将军,先走。”. 子桑不及多说,引箭向后,那里林中簇拥而出的甲世让她知道情势危急,她尚不知后边左副将已引摇兵而来。 只能靠大雪左右避箭。 看着箭蒌里长箭一直直少下去,周载方醒过神原这不是梦。 他大喝一起:“不要恋战,快走。” 两人并行奔走,周载跨下的马混身是血,已然有倒下之势。 大雪是狼不是马,即使此番生龙活虎也不能驮两人。 子桑拨出腰间的剑,使劲一拍周载跨下的马,又喝着大雪调头往银甲围兵里闯去。 周载只怒吼着些什么,却慢慢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他完全陷入了伤痛和梦境的诱惑里。 铁甲耀耀,满达指挥的部下忽地见迎面冲过来一人,都有些惊讶。 不仅惊讶她跨下骑着一匹毛发银白的巨狼,更惊讶的是这么多人面前不逃反冲。 一时都搭箭上弓,几十箭簇齐发,银狼跑得太快,比马灵活许多,很快没入树丛后没了声响。 忽地一声惨叫。 一道银光跃起,将马上身披银甲的人扑倒在地,又一道暗影跃然马上喊一声:“大雪快走。” 于是方才舍命逃进来的南凉甲士便以迅雷之速抢走了一匹马。 一干士兵赶紧策马追去,仍是长箭去射。 射周载,满达将军有令,要活的,只射腿足,射这个来历不明的南凉甲士,尽可射。 满达对于这么多弓箭手没有围到周载也很生气,叫人牵了马来自往前。 南凉不擅冶铁,可地广物博,铁甲用料厚实,尤其胸背锁甲,极不易透。 可长箭扎到后背带来的痛感还是令子桑感到胸闷不已。 她虽练了好些日子的桩,每日与人对打,可到底身子还是不如男儿壮实。 翻身从马上下来,骑到大雪身上果然要快上许多,远远便可以看见周载那匹已经开始蹒跚的马了。 她庆幸大雪速度要快过马,身子灵巧可以避开身后的箭雨,可庆幸得有些早了。 满达向来以力量过人为名,大弓拿到手里,搭了箭直瞄后心。 此箭必能透甲。 满达不是百发百中的弓箭手,但出箭必也能中个七八分。 射程稍有些远,不过以他的力气够了。 一箭即出,直取后心。 一狼一人都倒在了地上,周载的马即在前边不远处。 子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倒落,从大雪长到两岁起,她便时常骑着进山狩猎。 从未有失,只此一次。 急急爬起来时方看见大雪也撑着前腿想要站起来,喉咙里嗷嗷地叫着。 可它站不起来,一箭瞄的是铁甲后心,箭响而后,狼身跃起想要避开,奈何箭势破风,扎在了它后腿侧。 银白若雪的绒毛上殷然一片,浅蓝的眸子转首过来看着子桑,费着好大的力站起后腿却只能拐着又无力地倒下。 子桑愣了,以往不敢是夜行伏猎,还是远行出游只要带着大雪她便知道没人敢欺负她。 可这次,大雪站不起来,它跑不动了,它流着血。 它正可怜巴巴地不时扭头看向后边追来的军马,还有不时落近的箭簇,再看看它的主人。 子桑顾不得脸上有泪落下来,因为耳边是呼啸而来的追赶和箭扎进雪地里的声音。 用进全身的力气,她才在最后关头把周载翻到了抢来的马身上。 一鞭下去,马直着景玄关跑去。 远处不过是二三十步远的敌军,她可以和周载同乘一马离开,可是大雪怎么办。 她一直想着大雪怎么办。 大雪是一匹狼,本应该自由行于玄州肥猎窝里的野兽,她把它养得和一直宠犬般。 大雪只认得她,若说她子桑在这世上只有三两好友的话。 大雪便是其中永远不离不弃的一个。 没有大雪,或而我早就该在秋狩的时候死个干净的。 子桑坐下来,将面上的泪抹掉,又再想起往时坐在狼背上惬然饮酒的模样,笑了笑:“呐,大雪,我来给你还命来了,虽然不能让你继续大鱼大肉,至少一起还有个伴。” 伸手取了背蒌里的箭,搭弓挽射。 准头向来都好。 倒下一个,再箭,又倒下一个,再射,臂上一痛。 难得的偏了。 这该死的东池士兵,穿的兵甲倒是好看,发麻的手仍是固执地摸向背蒌。 再摸,也还是空的。 仍是笑了笑,抱着大雪,铁蹄已然近了眼前,她只顾着说话。 她子桑啊,向来喜欢装作闲闲散散的模样:天地万事,与我何关,只管酒好,肉多,食饱,三寸之席能处身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