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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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景看他满脸纠结难言,坐立不安的,眼里笑意更深,也轻声回道,是张导请他来的。 文斯无力地哦了一声,又慢腾腾坐正回去。 也得亏他回去了,否则有些人看到他和季明景在那儿窃窃私语,估计下一秒会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回去。 可文斯还是想不通,脑子里翻来覆去,闻礼来就来了罢,这位置安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这么敏感的身份,非要坐在两个主角中间?这不摆明了拉仇恨吗? 靠!到底谁干的! 文斯心中一声怒吼,稍待片刻又道不对,闻礼的位置没人安排,那边是空的,是他自己要坐的 那所以,到底闻礼为什么要坐在这儿? 突然,顺着这个思路的文斯想明白了,因为季明景右边是固定位置,他是主角必定要挨着导演坐的,所以闻礼要离季明景近又要监视自己,旁边这空位就是最佳观景地点! 原、来、如、此 文斯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波澜起伏,正应了那句我此时心灵尽是汹涌海啸,可你看我依然平静如初。 这样紧张的时刻,文斯还后知后觉到一件事,刚才他问闻礼怎么会来,明显是问错了人,因为季明景肯定也是希望闻礼来的啊,他真是傻。 季老师,我就随便问问他不无歉意地表示,没有不想让你CP来的意思。 季明景不知文斯心里想什么,但他那依旧犯迷糊的表情还是让他忍不住笑了,在文斯又靠过来说悄悄话的同时,他也稍稍低下头,我知道,别瞎想。 两人这个角度,季明景的目光恰好越过文斯,交错朝向对侧,而那边有人也正看着他。 仿佛心照不宣,闻礼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季明景也依然笑着,可其中的暗流却如陡然撕开一道裂口,涌出什么来,还未见其深,已能知其力。 不知怎么回事,文斯感觉身边的气压更低一级,直到季明景对他说,典礼快开始了。 随着舞台灯光次第亮起,那种暗中的压抑感才仿佛拨云见日,终于让他能够稍微喘口气。文斯全神贯注望着台上,眼里看的耳里听的都是颁奖,左右不斜视,兢兢业业当好一个人形木桩。 渐渐地,左侧快要冻僵的半边肩膀总算感到一点暖和的温度,上面并没有空调出风口,如此定位准确的冷空气,他现在知道是来自哪里了。 因为他刚才和季明景挨得太近了,有人不乐意。 文斯越发觉得,能够在两位主角之间持正守身乃是纲领性原则。 直至轮到季明景上台领奖,文斯深知前车之鉴,本想着不看以避嫌,结果因为脖子保持同一姿势太久僵化了,没能及时收回目光。 台上俊雅的男子在鲜花和掌声中微鞠一躬,然后以温暖的音调说着感谢的话。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季明景朝剧组席这边望了一眼,他应该是向导演致谢来的。 可文斯霎时就觉得,旁边那人又在盯他了。 文斯如坐针毡,等切实感到某种注视绝非错觉后,他实在忍不了了,向左侧稍偏过头,低声唤,闻总。 嗯?男人低沉的嗓音蹦出一个单字,不辨喜怒。 文斯不和他眼神对碰,以退为进,我和季老师没什么的,网上那些不可信。 闻礼听到这话,挑了下眉,真的?这回嗓音里隐约添了某种愉悦。 可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文斯又低眉顺眼来了一句,真的,你信我,我是直男,对男人不感兴趣。 文斯不知是自己的停战宣言起了效果,还是怎样,反正围绕在闻礼周身那种暴风雪般的冰冻buff突然就消失了。 他疑惑,也终于敢抬头确认一眼战况。 闻礼此时的神色相当复杂,英挺的眉宇蹙起,深邃的眸底仿佛有什么正在酝酿,他好像甚是不悦,但又不仅如此。 文斯懵了,同时也在那种目光注视下,没来由心跳加快。 怎怎么了? 干嘛这么看着他?他肯定不会和他抢季明景,难道闻礼不该放心吗?明明上一刻感觉他声音里的情绪还挺对路的。 闻礼锋锐地唇线抿紧,又张开,缓缓问,你确定? 什么? 你确定你不喜欢男人?闻礼再次清清楚楚地问了一遍。 文斯以为他是不信自己对季明景没想法,当即斩钉截铁说,我非常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差点就要指天发誓。 闻礼制止了他,不用发誓。话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刚刚那一瞬间心里竟然还怕这个 我知道了。闻礼最后深深看了文斯一眼,没再说什么,偏过头,面朝领奖台。 文斯暗暗松口气,看闻礼那样子,自己这一招釜底抽薪应该是奏效了,因为他这下只看着台上的季明景,不再专盯自己这个闹绯闻的小网红。 可转念又觉得闻礼刚才的反应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虽然那种黑云坠顶的威慑是没有了,但好像变成另一种不太明显的诡异气氛,文斯摸了摸鼻子,心头惴惴,他不会又做错什么了吧? 第六十四章 詹姆斯接到好友的跨国长途时,正左拥右抱在遥远的澳洲海滨度假。 他接起来问,让我猜猜,我们的1%先生,你是遇到情感问题了?需要找我这个混迹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高人来出谋划策? 能听出是蹩脚中文,但已经比大多数老外水平强得多了。其实这就是常态化的开场白,詹姆斯几乎每次都得来上这么怪腔怪调的一句。 但这次闻礼竟然没有直接听而不见就事说事,反而破天荒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这可把詹姆斯稀奇坏,他腾地一下从沙滩椅上坐起来,饮料也不喝了,美人也不抱了,凝神聚力,问:你不会真的那话怎么说来着,情窦初开?还是铁树开花? 闻礼不管他飙成语,直截了当道,我问你,如果对方是直男,你会怎么办? 詹姆斯将手机离开耳朵,太阳镜掀到头顶,又瞪眼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半晌,他叹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把别人当成你了,你的伴侣机器人不是可以自主选择性向吗? 这回轮到闻礼沉默,他突然极其后悔自己一时不知哪根筋搭错,才会拨出这么一个降智的电话来。 可就在他打算挂掉时,听筒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S! 然后双方同时沉寂两秒,詹姆斯说,好吧,我确信我明白你的问题了,首先我得问你一个问题,咱们严肃地讨论啊,就那种嗯,抽丝剥茧。 你问。 詹姆斯一听这平直的声线,心头嘀咕:上帝耶,他是来真的? 咳咳,那个人,他反感同性恋吗? 这个问题让闻礼想到文斯对季明景的态度,不反感。 詹姆斯一拍大腿,那就好办了! 他往沙滩椅后倒了回去,将美人重新揽入怀中,慵懒的嗓音闲闲道,是直的怕什么,掰弯不就行了? 怎么掰? 哟,感觉还挺着急,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能今天! 詹姆斯窃喜,边就着美人的手从吸管杯里喝口冷饮,边悠哉道,简单啊,充分发挥你的优势,比如时不时在他面前秀秀身材,你身材属实有料,嗯别的么,我突然想不到你有什么可以秀的点了? 闻礼耐着性子,冷静下来不让自己挂掉电话半途而废。 詹姆斯难得能够这样随意地调侃闻礼,对方还不怼他,但也知道适可而止。 只要他不反感同性恋,你就找些时机,与他亲密接触一下,别太过了就那种怎么形容呢,总之你自己体会,目的是试试他潜意识里对你的态度,不管嘴上怎么说,身体的反应才最骗不了人。 闻礼薄怒,我不用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喂!你说的什么话,咱俩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哥们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不屑用强的好不好?我这好心给你提建议呢,你听不听? 听。 詹姆斯心想这才叫尊师重教么,反正如果他不排斥你,你就有机会可以掰弯他,要不然劝你也别勉强,你好他好大家好。 你是在让我放弃?闻礼声调骤冷。 主要你会的那些东西都不适合拿来追人啊,一点都不浪漫的好嘛!詹姆斯抱怨完倒有了个建设性的意见,还有另外一种思路,咱不说你有什么,你看对方喜欢什么,你就投其所好。 闻礼听着觉得这个靠谱,比如? 詹姆斯将手机换了只耳朵,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老神在在说,比如他喜欢吃什么啦,有什么爱好啦,穿衣风格啦,或者喜欢什么动物啦、追什么明星啦之类的,总之能多博取好感又能增进你俩相处的点尽管安排上。 闻礼边听,边在脑子里飞快整理清单。 已知:喜欢小狗、喜欢刺激、喜欢吃辣、喜欢演戏、喜欢穿运动装。 未知:很多。 待知:好像更偏好季明景那种长相和性格的?(此条自动划去) 詹姆斯突然想到另一个关键,但有一点!这种直男你撩归撩,他没真动心前千万别在他面前露馅儿,否则你绝对直接被判死刑!他往后见你能躲三里地,到时候你哭啥都没用了,真的,亲身教训! 他刚说完,突然发现对面没声儿,就问,Leadle,你还在听吗? 在。 我说,乖乖,你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 闻礼迟疑道,应该没有 他没发现,仔细回想过,闻礼又确切说了一遍,然后问,还有什么? 这认真的劲儿,比起做学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别提为了追人能不耻下问到这个份儿上。 詹姆斯啧啧两声,调笑,你问的我可倾囊相授了,但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看上谁了?谁这么神通广大,把我们1%先生都征服了,不简单啊。 闻礼没有立刻回答,他一般是不会回答别人问的八卦的,但这次短暂思索后,他道,你见过。 他说的是见过,而不是认识。 詹姆斯身为老外,对中文的博大精深其实理解还不够透彻,但此刻他竟如有神助般瞬间顿悟,一下联想到什么,突然抽了口气。 可怜人家躺得挺惬意的,再度直挺挺从太阳伞下坐起来,这次头顶上的墨镜都惊掉了,掉在沙滩裤衩上。 你别告诉我是巴黎那个 是。闻礼答得又快又利落,就没打算和他隐瞒。 詹姆斯果然说不出话了。 闻礼云淡风轻道,所以别惦记他了,和我抢,你赢不了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抢了,詹姆斯哀嚎一声,又笑,不过我怎么隔着电话都能闻到醋味儿,我说,这语气,你是已经碰到情敌了吧?还是相当强劲的情敌?所以这么风声鹤唳的? 话音落自己先哎呦道,我这成语用得可真不赖!有水平哎! 詹姆斯大笑,欠欠的语气幸灾乐祸说,真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在这魔性的笑声中,闻礼皱紧眉挂断了电话。 不过,忍他半天总算不是全无收获。 ** 闻礼在中场离席,文斯以为他终于觉得无聊,大忙人看过季明景颁奖后就撤了,结果临近结束时那人竟又回来坐下。 但好在,文斯觉得自己那通坦率陈词仿佛颇见成效,闻礼不再有事没事盯梢他,就算坐在那儿存在感也没那么强了。 颁奖礼后,韩大义聚齐全剧组,说要补办第一季的杀青宴,也是为获奖庆功,地点就在他自己的宅院。 全组所有人都去,文斯没有太具说服力的理由推脱,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和闻礼说清楚,也不会再招惹仇恨,去这种场合倒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庆功宴就在露天院子举办,由于颁奖礼是下午,现在刚好临近晚餐时间,韩大义特意请来一中一西两位顶尖名厨,现场烹调,随便吃喝,大手笔犒劳剧组连日来的辛苦赶工。 虽说名义上是聚餐,但也类似于团建活动,总不能只吃,还得各自聚起聊聊的。 可文斯不一样,他继续独树一帜自成一脉,组成单人蹭吃小队,离谁都远远的,就专注享受美食,后来他最爱的刺身上桌,取一盘加上芥末,吃下去从嘴巴到心都通透,直叹世间唯美食不可辜负。 这种多少带点社交性质的场合,闻礼不是剧组中人,他其实大可以婉拒不来的,但为了某种不可明说的目的,他还是来了。 身份原因,少不得有人与他攀谈,闻礼偶尔抬眼,看见文斯眯起眼睛吃芥末,那无比沉浸其中的表情。 有一瞬间闻礼晃神,想起他姐在年会上吃寿司时的样子。 不过再看去,那是文斯,直男文斯。 闻礼正要收回视线,突然目光所及的范围出现了另一道身影,是朝文斯走过去的季明景。 那位旁人口中的温暖男神、新晋视帝,从身边经过的侍者盘中取下两杯葡萄酒,在文斯望过去的同时,微微抬了手中酒杯,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邀请。 而文斯也回之一笑,刚刚被芥末刺激得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匆匆咽掉食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然后,文斯接过酒杯,两人轻轻碰了碰杯沿,各饮一口,相谈甚欢。 闻礼收回一半视线,深邃眸光不着痕迹敛了去,然后对身边说话的人稍欠身,道声,抱歉,失陪一下。 路过侍者看见他,问是否需要添酒,闻礼说不用,抬手将空酒杯放在盘上。 已经离得很近的时候,恰有两位女士从前边谈笑着走来,闻礼脚步短暂礼让,再抬眼时,变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