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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176节

    “我二人师从寒山真君。”陈轻瑶恭敬回话。

    “好好……小师弟天资出众,非池中之物,不想收的两名弟子更是青出于蓝,见到你们,师尊也该安慰许多了。”风溪真君笑叹道。

    他让陈轻瑶和萧晋跟着去屋里坐,二人看着他的身体,有些迟疑该不该上前相扶。

    风溪真君见状,又是一笑,安慰他两人道:“不必担心,别看我现在这幅样子,再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

    陈轻瑶不觉得安慰,反而更难过,与化神修士本该两千年的寿数相比,区区百八十年怎么够?

    她忍不住问:“师伯,您到底……”

    风溪真君慢声笑道:“不急,待进屋再细说,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你们。”

    他要问的,自然是下界的情况,陈轻瑶将之前给师祖讲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风溪真君面上带着怀念,认认真真听完,同样将他们两人夸了一番,之后不曾隐瞒,将自己的经历说来。

    风溪真君当年来到上界,颇费了一番坎坷,才跟师长重逢,那时候玄清道君可不像如今,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找到。

    道君的师尊那时还未飞升,头顶上有渡劫大能罩着,自己又天资出众,自来到上界,不过十年便突破到大乘初期,可谓天下第一得意之人,多少上界天才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只是月满则亏,人一旦太过得意圆满,就会遭人嫉恨,玄清道君的师尊飞升之后,他这个碍了不少人眼的下界天才,在众人眼中,已然失去靠山,是可以拿捏之人了。

    当时,若玄清道君选择加入某方势力,尽管会失去许多自由,却能让人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然而他生性骄傲,又向来行事不羁,只认为自己是天元宗之人,哪里愿意再投身其他势力。

    于是,便有了后来遭人围攻一事。

    当时风溪真君也在,他们师徒二人,一名大乘初期、一名化神后期,却要面对两名大乘中期和数名化神合围,战况之激烈不必多说。

    风溪真君便是在那一战中,为了替玄清道君挡下一位大乘的偷袭,落得丹田破碎、元神重伤的下场。

    尽管他说得风轻云淡,陈轻瑶却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萧晋的丹田也曾破碎,但他那会儿不过一介凡人,一颗回春丹就能修复回来。

    而化神真君的丹田,早就跟凡人不同,说是已有了内天地也不为过,寻常丹药起不了作用,何况他的元神还重伤了,连夺舍重生的可能性都没有,若没有真正的圣药救治,最终只会迅速虚弱至死。

    她这才明白,为何师祖要四处弄钱。

    这一个灵液池,周身这浓郁的灵气,是吊着大师伯性命的灵药。他现在的身体仿佛筛子,根本蓄不住灵力,只有置身这间小院,庞大的灵压下,灵力才能在经脉内短暂停留,他才能活到现在。

    但这不过权宜之计,大师伯的生机仍在流失,等到这具肉身撑不住的那天,他虚弱的元神只怕也无处依托。

    见她眉眼间俱是忧心忡忡,风溪真君反倒笑道:“这些事有你们师祖操心足够,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烦心了。”

    风溪真君其实也一直暗暗后悔,并不是后悔替师尊挡下那一击,而是当时,他因为在前往上界途中失去道侣,自己的道心已有缺陷,后来想想,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师尊躲过一劫,他却选择了用己身去挡,恐怕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然心魔丛生,存了死志。

    可他却没死成,反倒险些让师尊因此入魔,只能说造化弄人。

    这么多年,师尊迟迟无法突破,甚至不敢来见他,正是一直自责,认为是他自己太过招摇,四处树敌,才会连累大徒弟。

    风溪真君很清楚,只要他一天没有痊愈,师尊的心魔便一天不能除,若哪天他终于殒命,恐怕他老人家便会真正入魔。

    因此,尽管拖着残破的身体,一呼一吸都是煎熬,他也不敢再有死至,不敢毁了师尊的长生大道。

    只愿香君能耐心等等他,别因此不高兴,独自一人去托生才好。

    陈轻瑶愤愤道:“大师伯可还记得,当年围攻您和师祖的都是哪些贼子?”

    风溪真君回过神,乐道:“怎么,你要为我们报仇?那你可来晚了,当初那些人,早已被你师祖斩落剑下,连幕后的人都没逃脱。”

    自濒临入魔边缘之后,玄清道君实力暴涨,当场就杀了那些敌人,后来又把主事者也揪出来杀了个干净。

    如今修真界无人敢惹他,就算渡劫修士也不愿怵他的霉头,当年一战功不可没。

    陈轻瑶这才满意了一点,却仍旧不太甘心,“一剑杀了太可惜,应该也把他们丹田全部打碎,把他们元神抽出来点灯!”

    这话说得狠辣,风溪真君听在耳里,却只觉得有趣,仿佛看见初生的小动物,凶巴巴嗷嗷叫的模样。

    他看看陈轻瑶,再看看萧晋,越看越满意,小师弟这两个徒弟收得好,二人又机缘巧合来到他面前,那就更好了,多年没有教导徒弟师弟,还真有些手痒,自己徒弟不在面前,教导教导师侄也是一样的嘛。

    陈轻瑶还不知道,这文质彬彬,又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大师伯,不仅把她当成了小幼崽,还摩拳擦掌准备重新挥舞教鞭。

    她思索了一番师伯如今的状况,道:“想治好您的伤,是不是需要造化丹?”

    风溪真君有些意外,“小阿瑶也知道此丹?”

    陈轻瑶又是一阵无言,小家伙就算了,小阿瑶又是什么鬼?难道是因为听见萧晋叫她阿瑶,为了显示自己是长辈,所以加了个小字?

    她怎么觉得,这看似师门中难得靠谱的大师伯,其实也不大靠谱呢?

    心里吐槽,长辈的爱称却不好反驳,她只老老实实道:“还不曾告知师伯,我其实是一名丹修。”

    风溪真君又一次意外,小师弟一个剑修,竟收了名丹修为徒,这不是胡闹吗?

    正要说话,就听师侄又道:“还兼修符道、阵道、器道。”

    风溪真君微微瞪眼,默默收回之前的想法,小师弟胡闹一辈子,这回总算办了件稳妥事,四道兼修的天才,管她是不是剑修,必须拢到自己翅膀下。

    他又看向萧晋,笑问:“小晋是剑修吧?”

    萧晋含笑回答:“师侄是一名法修,主炼长枪。”

    风溪真君没想到自己会看错眼,看这名师侄周身气势,竟不是剑修?能被小师弟手下,果然不简单,只怕上界那些剑修天才,日后有的羞愧了。

    自家小辈如此出众,风溪真君精神都好了几分,道了两声不错,而后才说起造化丹。

    “想要治愈我的伤势,的确需要此丹,只是你们师祖筹措百年,也才堪堪凑齐一副药材,此丹难炼,又仅有一次机会,至今没有丹修敢接手。”

    陈轻瑶明白其中道理,下界请寻常丹修出手,都需要准备三副药材,何况是造化丹,至少得要地阶炼丹师才能炼制,而且谁也不敢说一次就能炼成。

    若炼不成,一来于名声有碍,二来,师祖那关大概也不好过。

    想想第一次见面师祖的落拓模样,她暗自猜测,他老人家的精神状态应该不太好。

    把视若亲子的大徒弟连累至此,单单愧疚悔恨之心,就能将人压垮,何况他还要为了师伯的伤势四处奔波。

    若此时,炼丹师还把他好不容易凑齐的药材炼毁了,陈轻瑶一点也不怀疑师祖会不会当场发狂。

    那些丹师也很清楚这点,于是干脆不接这个烫手山芋。

    第124章

    须得地阶以上炼丹师,才有能力炼制造化丹。

    陈轻瑶不久前才晋升玄阶,原本她觉得这个水平目前够用,现在却遗憾自己丹道造诣浅薄,无法为师祖和大师伯解忧。

    尽管只有一副药材,但传承在手,她有自信,假如自己是地阶,会比如今修真界任何一名丹修都有把握。

    风溪真君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情绪低落,便笑道:“不说这些琐碎事,师伯头一回见你们,不好失礼,好在这些年虽然无法外出,初来上界那几年,倒也有一点奇遇。”

    他将一枚玉简送到二人面前,解释道:“玉简上记载的上古洞府,乃是师伯当年无意间发现,内里有一座神奇的法阵,我曾在其内修行十年,外界方才过去一年,是个潜心修炼的好去处。不过大约是年岁久远,法阵日渐损坏,应该只能再启动一次了。”

    当年他修行十年,出关打算进阶大乘,结果正好遇上师祖飞升、他与师尊遭人围攻,重伤之后,自然大乘无望,而这处洞府又只允许大乘以下修士入内,没法让玄清道君进入,便保留到现在。

    本来他是想,若还能等到自己的徒弟前来,就将玉简交给他,结果徒弟没来,来了师侄,他一见这两个小家伙就觉得投缘,给他们也是一样。

    “这……”陈轻瑶心中震撼。

    能转换时间的法阵,她立刻想到自己空间里那些灵田,同样是加快时间流逝,那里面的法阵,就算她现在已经是玄阶阵修,依旧看不出头绪,因此不止一次暗暗怀疑,那些法阵,或许是天阶之上的等级……

    就算是在上界,超越天阶的法阵也极其稀罕,何况还与时间有关。

    这法阵简直是修行作弊神器,在里面修炼十年,外面才过去一年,那不是一下子就把同辈人都比下去了?

    虽然说,寿命的流逝不会改变,就算外面只有一年,法阵内的人,还是切切实实老了十岁,但修行路上,只要比别人快一步,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机会,就有更大的可能进阶,一旦修为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寿数至少翻倍,此前少掉的十年、二十年又算什么。

    如此宝贵的机会,大师伯竟轻易给了头一次见面的她和萧晋?

    陈轻瑶忽然下了决心,抿唇道:“不瞒大师伯,师侄涉足丹道至今三十余年,已是玄阶丹师,炼丹从未失手。师伯若信得过我,再等几年,等我在法阵内待上三五十年,一定给您炼出造化丹。”

    风溪真君微微一愣,惊叹道:“小阿瑶的天赋,当真令人叹服。”

    何止叹服,三十几年晋升玄阶也就罢了,单单从未失手这一点,只怕渡劫修士得知,也得出手抢夺这样的妖孽。

    所以,这句话他听在耳中,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外传。

    如此想着,他看了眼在场第三人,与阿瑶相比,这位萧师侄就沉默多了,但虚长不少岁数,又曾当过天元宗掌门,风溪真君对于看人看事,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他看得出,这位师侄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木讷寡言,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温雅有礼、风度翩翩,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而他也绝不是甘于无名之人,其眼中隐藏的野心,不在任何一名天才之下,可是在阿瑶身边,他却自愿立于她身后,甘心做一名无言的陪衬。

    风溪真君既感慨又有些欣慰地想,尽管年纪轻轻,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却不在他与香君之下。而他们又如此幸运,自踏上修行之路,便携手至今,从未分离,往后还会一起走下去,真好啊……

    陈轻瑶看得出,大师伯又出神了,也不曾出言提醒,只默默坐着等待。

    片刻后,风溪真君回过神来,歉意一笑,道:“小阿瑶说的,我记下了,百年时间都已过来,再来三年五年,又有什么等不得,只是你也不必过于执着,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将自己逼迫太紧。”

    陈轻瑶点头应下,“谨遵师伯教诲。”

    风溪真君又在储物镯内掏了掏,边掏边道:“那法阵虽然神奇,想要催动,却需要许多灵石才行,你二人刚从下界过来,应该没什么储备,师伯这里——”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有灵石!”不等他说完,陈轻瑶吓得连连摆手。

    在知道灵气是师伯的吊命药之后,他们哪还能收他的灵石,甚至之前师祖给的两条灵脉,这会都变得烫手了。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风溪真君猜到她心中所想,无奈笑了笑,只得作罢,以免叫师侄过意不去。

    又坐了一会儿,风溪真君道:“去找师祖吧,你们能来上界,他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必定高兴坏了。他的性子,跟你们师尊有几分相像,闲不住,爱凑热闹,你二人去闹闹他。”

    “是。”陈轻瑶和萧晋起身,又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走出白雾氤氲的小院,两人一眼看见,半山腰一株大树下,玄清道君盘腿而坐,那个被他一脚踢开的葫芦酒瓶,不知什么时候又拿在了手上,好在他此时发须齐整,衣衫干净,如此做派不见落拓,反倒有几分潇洒肆意。

    陈轻瑶与萧晋对视一眼,特意迈出轻快的脚步走过去,远远就笑着说:“师祖的酒量可比师尊好多了。”

    玄清道君头也不回,哼笑道:“寒山那小子也能叫酒量?凡人养的猪都比他能喝。”

    呃……陈轻瑶默默为师尊抹了把泪,不过,为了哄师祖开心,只好牺牲他老人家了。

    于是她毫无负担地开始细数师尊的黑历史。

    不会喝酒偏要逞能,结果被一杯放倒;因为小气,把她送给掌门师兄的食盒抢回来,转眼就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又送回去;让他给取个道号,他竟宁可独自一人去挑衅魔道大宗,最后还想出把他的道号借给她的馊主意……

    玄清道君果然给面子,听得哈哈大笑,“他那狗脾气,再过八百年还是不会变!”

    陈轻瑶心道,沧海真君似乎也说过师尊狗脾气,看来他与师祖还挺有共同语言。

    等师祖笑完,她试探着问:“所以道号之事……”

    玄清道君正要喝酒的动作顿住,忽然抬头专心欣赏夜景,满口赞叹道:“今晚这月色真不错。”

    陈轻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