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节
对此,永昭帝相当怀疑。——现在,就等着韩珠节的查探了。 通常情况下,永昭帝会动用仪鸾卫和缇事厂,极少动用韩珠节等暗卫,现在其舍仪鸾卫和缇事厂,证明此事在帝王心中已经非同一般了。 第818章 自安然 京兆朝局有种种跌宕,朝官们个个都胆战心惊,然而城西汪府却相当平静,汪印和叶绥这两个主人还颇为悠然自得。 自从之前在月下漫步之后,两个人仿佛揭开了某种心结,他们的相处恢复了过去的模样,是旁人见了都觉得相当舒服的自在舒适。 汪府虽然大门紧闭,但是主人们舒悦,仆从们也自得,颇有一种悠然天地的感觉。 当然,因为乌灵族那些人还没有来到大安,叶绥和朱太医他们在研制解药上也没有太大的进展,但这已是他们的预料中事,他们现在也不是十分心急了。 总归,毒方在,线索还在,剩下的便是时日之功。 汪印和叶绥都是这样想的。是以,每日里,叶绥和朱太医他们在精心钻研解药,而汪印也无比配合,一次次配合着朱太医和木大夫实验解药。 说是一次次,其实也只有两次而已,还是相当谨慎的两次。 这两次的解药,是他们不断调整着药方,最终才定下来了。——对汪印来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不知道是他中毒太久还是因为解药不对,他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除了让他身体更加强健之外,其他作用都不显。 “小姑娘,其实这样也不错。本座武功早已到了瓶颈,现在隐隐有种松动的感觉,甚好。”汪印这样笑笑说道。 身上的毒药仍旧不能解,但这已不能再令他焦灼不安,反而是武功境界的松动,让他有了一种久违的兴奋。 他是习武之人,是军中将领,在武功上的追究自然没有止境。——曾有一度,他觉得自己再难有寸进了,他的身体他的年纪,都让他看不到进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在他服用了追太医和小姑娘研制出来的解药之后,他的内力似乎增加了不少,停留了许久的境界开始松动,似乎要打破什么藩篱一样。 汪印的武功学自当初军中的老士兵,无名无章,却是威力非凡。便是靠着自己的一身武功,汪印才敢千里救主,最后还全身而退。 ——中毒不算的话。 所以他现在说的这番话,并非是为了安慰叶绥,而是真的这么觉得。 就算最后没能解毒,但是能强身健体,这也是一种福气。 “是,大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证明这些解药还是有好处的。这或许是乌风草之功?”叶绥也笑着回道。 当初在乌灵族的时候,族长乌烈就曾说过,大人身上的中毒情况独一无二,这当中的原因,乌烈并不清楚,她当时也想不明白。 但是,现在她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大人中毒之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三年内就死去,而是一直或者、身体除了不举其他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不是与大人所学的武功有关? 大人身蓄内力、有武功在身,这让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这或许可以解释大人中毒之后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只是,这个猜测也是她近日才想到的,许多细节还没想通,也还没和朱太医、木大夫商量,此刻便没有对汪印说出来。 不过,这个猜测,她还是打算说出来,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研制解药的一个途径、 如果大人的武功境界再松动一些,那么身体自然会更加强健,那么对解毒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帮助? 这般想着,叶绥微微笑了起来。 哪怕现在多艰辛,但是心中有希望,总会让人觉得开心。 想了想,叶绥这样问道:“大人,你最近似十分忙碌,在忙什么呢?” 她近日都在专心研制解药,对汪府之外的事情无心过问,现在难得闲暇,见大人似乎也闲了下来,不由得觉得有些好奇。 大人总在暇日斋见许多人,这些人有缇骑,有运转阁的人——是,她终于见到了当初在运转阁的那个伙计,那个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小伙计吴不行,现在已成了运转阁的副掌柜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运转阁的东家乃是大人,前一世都没能得知的疑问,这一生有了解答。 只是,运转阁对她来说,还是有种种说不通的地方。 前一世大人身死,运转阁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变化,后来还为太宁帝提供了帮助。在大人死后,是谁接任运转阁呢?又为何会向太宁帝投诚呢? 这些,都是未知,但是她知道,大人着实太厉害了,一手握着缇事厂,一手握着运转阁,难怪会这样权势滔天,是权臣第一人。 不对,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大人已经被夺职被囚禁了!看来,就是前一刻权势滔天,下一刻也能沦为阶下囚。 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惊心动魄的人,叶绥还是会微微失神,实在无法将他和“阶下囚”联系起来…… 汪印微笑地看着叶绥,从她的表情便可知道她心里又在想许多了,于是笑道:“小姑娘,很快你就可以知道本座在忙什么了。” 他还是想给小姑娘一个惊喜的,他也相信,这个惊喜不会太远了。 第819章 江南远 韩珠节奉皇令,领着好几个暗卫马不停蹄赶去了江南道,在扬州城见到了陈就道和沈醉山一行人。 之前,陈就道等人得到了转运司一个录事的提醒,得知了水陆发运司与太子良娣的关系,并且顺藤摸瓜,找出了转运司贪腐的证据。 钱可敬与江南道的豪贾大商都一致招认,他们所贪腐的钱财,已送去了东宫,目的就是为了谋求从龙之功。 陈就道对这一切当然持怀疑态度,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审问,钱可敬都一口咬定钱财就送去了东宫,而其他豪贾都是通过钱可敬与公告联系,旁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的真相系于一人之口,这当然不可信,但是江南道漕运中断一事实在太重要了,他不得不将这结果上奏御前。 至于京兆因此事而起的动荡,他已有所预料,却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 太子良娣已死了,如今死无对证,钱可敬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了,漕运和转运司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大概也只有钱可敬自己能知道了。 如今长兴钱氏为了自保,已经将钱可敬除族了,为了撇清关系,长兴钱氏的族长钱睢还特地来拜见了陈就道,表明钱氏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为此,愿倾族中财力、人力来开凿、疏通河道。 钱睢还表示,会联合江南道的大族,共同修复河道、以助漕运恢复正常等等。 陈就道心知,这是钱氏一族戴罪立功的表现,虽则他们已经将钱可敬除族,但其毕竟是钱氏嫡枝,同气连枝,钱氏不可能对这些毫不知情。 只是,处置一个钱可敬容易,但是要处置钱氏一族难,长兴钱氏盘踞江南道多年,对江南道的影响甚大,就算永昭帝要处置钱氏一族,也须得考虑再三。 再者,现在恢复江南道漕运才是最重要的事,钱氏戴罪立功之举,永昭帝还是接下了,在下旨吩咐钱氏配合陈就道恢复漕运的同时,也下旨对钱可敬严加审问,务必查清楚当中的真相。 钱可敬所招认的真相,始终是指向太子,陈就道正一筹莫展之时,韩珠节便领着暗卫前来了。 他不由得如释重负,对韩珠节说道:“韩大人,钱可敬那里就交给你了,本官也着实没辙了。” 对于刑审一事,他经验实少,交给韩珠节是最好不过了。——虽然他深感奇怪:韩珠节是鸿胪寺丞,皇上为何派其来调查审问呢? 转念一想,韩珠节乃同乐公主驸马,他便不以为奇了。 想必皇上对韩珠节极为信任,才让其来江南道查探漕运真相。 韩珠节自然什么都不会多说,他很快就接过了钱可敬的相关事宜,开始查探漕运贪腐的真相。 之前给陈就道提供真正漕运卷宗的录事,也经由陈就道之口告诉了韩珠节。 仔细说来,这个录事才是最值得审问的人,然而陈就道、韩珠节先后查探了其身家背景,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这录事之所以会记录下真正的漕运情况,只因往日里经常受转运司其他官员欺负,心中始终意难平,才会想着作下真正的记录。 这个录事,可以说是墙头草,也可以说是十分机敏,在漕运中断之后,他就知道转运司一定落不得好,所以才通过献卷宗来保平安。 正因为这录事所作所为都合情合理,这本身就让韩珠节觉得不妥:一个录事而已,每走一步都是对的,就好像能预知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以韩珠节身为暗卫的敏感,他更觉得这个录事就像一枚被精心安置的棋子,目的就是为了将真正的卷宗交到陈就道身上。 至于这真正的卷宗……通过查探了江南道的船工、官员、豪贾和侍卫等等人员,已经可以确认这是真的卷宗。 江南道漕运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主要在于转运司的腐败,在于以钱可敬为首的官员的贪腐,但他们贪腐乃是有人授意,究竟这背后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太子? 这就是韩珠节需要仔细查探的事情了。 只是,江南道富庶,情况也错综复杂,即便韩珠节熟知暗中门道,也曾使用刑求,也无法从钱可敬和那个录事身上查探到什么,难有突破性的进展。 这样胶着的查探情况,也被暗卫以最快的速度呈送御前。 永昭帝接到这禀告之后,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心中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虽则派韩珠节前去江南道,心中却隐约觉得,韩珠节此行不会有什么收获。 江南道漕运是何等重要,现在既已经暴露出来,还牵涉进太子,那么就证明这背后每一个环节都是极为严密的,便是暗卫也很难查到什么。 如今韩珠节的禀告,证实了他的猜想,让他更加相信此事与韦皇后一系有关。 放眼整个国朝,有意争夺太子之位、又有这等本事谋划江南漕运的人,除了韦皇后一系,还有谁呢? 永隆太后的历史不期然涌现在他脑海,这历史一旦接触,便难以从脑海中抹去了。 皇后……心中是不是像永隆太后那样想的呢? 永昭帝无法猜度,然而江南道漕运越是指向太子,他心中某一个念头便越盛。 如果皇后真的有永隆太后之心,那么朕定必……定必废后! 皇后母仪天下,废后事关国朝天下,比废太子所牵涉的还要多、所影响还要大! 况且,皇后诞有十八皇子,有延绵国祚之功,行事公允明正,为人端方贤淑……在朝中素有令名,无缘无故废后,天必降大咎! 就在永昭帝冥思苦不得法之时,长公主郑薇递了进宫求见的请求。 第820章 操控 自从入秋之后,长公主郑薇便卧病在床了,永昭帝先前便已令太医前去医治,还令少府监送去了不少珍贵赏赐,以表示对其慰问。 现在接到其进宫的请求,自然立刻准许了。 尽管知道郑薇卧病,但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永昭帝还是吃惊不已。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爬满了皱纹,身子都微微佝偻,走路巍巍颤颤的,看着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妇人。 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湛然锐利,可见长公主的气势威严,这也是她和普通老妇人不一样的地方。 见到这样的郑薇,永昭帝心中有百般滋味,连忙说道:“皇姐不必多礼了,来人,快快赐座!皇姐身体可好些了?” 永昭帝不记得上一次见到郑薇是什么时候了,在他印象中,这个皇长姐是个极为厉害的人,只是,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时光,皇长姐这个样子,怕是…… 他既为郑薇而惋惜,也感慨于时日的流逝,恍恍觉得自己比她只是小十几岁而已,那么朕也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