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往后的事情,她记忆非常模糊,但她还是能隐约记得,是那个人带着她走出了酒吧。 想一想也能明白,两个人都烂醉了,怎么可能完成填表登记结婚再加上教堂公证这一系列还算有点难度的行为? 如果肃修言没喝醉,刚才一醒过来他那副不耐烦和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程惜再想到自己一夜之间稀里糊涂变成已婚身份,看着床上那个人,语气带了些谴责:“我怎么觉得肃大总裁你没喝醉呢?这里面的事情,你要不要试着解释一下。” 肃修言听到她这么快就问出这种核心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撑下场面,抬起头看过来一眼,下颌紧绷,眼风如刀,霸道总裁的气势一点都没少。 可惜现在程惜站着,他坐着,气场天然地就撑不起来。 不仅如此,他眼角还残留着那点红红的潮意,就这么抬了眼看过来,让程惜顿时又一阵抓心挠肺的……心猿意马。 哪怕程惜再讨厌肃修言这种性格,他的这张脸,也还是程惜最喜欢的那一类……帅得很标准,也帅得锐利。 肃修言冷冷笑了声:“跟你这种女人结婚,难道还不能证明我醉了?” 程惜对他这种随时随地的霸总台词彻底无语,默默看天:“我提醒你一下肃大总裁,我现在是你的合法妻子,对我说‘你这种女人’这样的话,也是对你自己的贬低。” 肃修言被堵得噎了一下,拿眼角一挑,眼看着就准备反击,只是话没说出来,他就猛地咳嗽了几声。 程惜正等他怼回来,被他这么一咳嗽,情绪反倒被打断了,身体也跟着一松懈。 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肃修言又大力咳嗽了几声,不仅咳得身体都跟着一起发抖,还深弯了下腰,那样子看起来竟像是要喘不上气。 程惜着实吓了一跳,她连忙俯身揽住了肃修言的肩膀,抬手按在他胸口感觉他的心跳:“大总裁,你怎么了……” 下一刻她就沉默了,摸到肃修言肩上肌肤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异常滚烫的体温。 肃修言还是咳得说不上话,不过他也没拒绝程惜的怀抱,或者说他实在很没力气,没办法反抗别人的好意。 程惜就这么抱着怀里有些娇弱无力的大美人,沉默了一阵子。 她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自己挺渣的错觉……不但酒后乱性睡了人家,还把人睡发烧了,醒后甚至翻脸不认人。 肃修言这一阵咳嗽折腾,脸上就泛起了潮红,额头也起了一层冷汗。 程惜忙给他拉了拉被子,低头谨慎地看着他,小心地寻找措辞:“那要不然,我对你负责一下?” 肃修言的咳嗽声顿住了,他抬起了咳得发红,充满了水雾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程惜。 程惜以为他又要发飙,或者干脆再被气着,继续咳得死去活来,却没想到他只是就这么用接近诡异的目光看了她一阵,就“哼”了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程惜扶着肃修言重新躺下来,给他掖严实了被角,就去找水杯接了水回来喂他。 她提议带他去医院,结果大总裁直接丢给她手机,让她联系自己的秘书叫私人医生过来。 电话打过了,医生暂时没赶来,程惜就先从房间的医疗盒里翻出了冰袋,贴在他头上降温。 程惜稍微冷静了,也渐渐回忆起来更多昨晚的细节,以及觉察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之处。 她好歹算是个医科生,知道自己昨晚那些模糊的记忆,比起来酒精,更像是什么药物所致。 所以当时的情况是有点复杂的?那她冤枉了肃修言? 她一边想,一边低头看了下躺在床上呼吸有些艰难的大总裁。 这一看,她就忍不住再次感慨,肃修言的外表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 如果他不是肃修言,她还真不介意跟他有一段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肃修言的长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她。 那双形状好看的狭长眼睛里,虽然满满都是水雾,但却一点都不纯净可爱,甚至还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你真以为我需要你对我负责?” 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一张口就是一嘴獠牙和“嘶嘶”作响的毒舌信子。 程惜在脸上飞快堆出一个假笑:“你是病人,在专业医生到来之前,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发烧身亡。” 她一边说,一边还微笑着补充:“我们还有暂时的婚姻关系,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并不想继承你的巨额遗产。” 肃修言……肃修言不出意外,气得又剧烈咳嗽起来。 程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怕他高热之下真气昏了,凑过去伸手隔着被子,替他顺了顺胸口。 肃修言微微眯上了眼睛,程惜看到他抿了抿薄唇,以为他又要张口喷出点毒液,结果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低沉地开口:“程惜对吧……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 程惜心里“呵呵”了两声,结婚证书都在那里放着,感情大总裁才终于想起来她的名字。 她回忆着十几年前那次并不愉快的夏令营之旅,挑了下眉:“是啊,怎么?” 肃修言似乎是很想跟她叙旧缓和下气氛,哪怕她语气不以为然,他也依旧硬着头皮说:“你比我小几岁吧,那时候还不到十岁。” 程惜扫了他一眼:“我比你小三岁,那年正好十岁。” 肃修言“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跟自己的傲娇之魂斗争。 总算他没有傲娇到脑子不清楚,很快就开口说:“你被人下药了,我赶在他们动手之前,装作是你的熟人把你带了出来。但是那几个人还是紧跟着我们不放,我带你躲进市政厅填了表,出来后他们竟然还在,我又带你躲进教堂……排在我们前面的人都宣誓完毕了,我就……” 程惜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所以你就干脆跟我完成结婚仪式了?” 肃修言微皱了皱眉:“那么你自己试着读读看‘单身女游客被害身亡’,还有‘新婚夫妇在新婚当晚遇害’,哪一个标题更耸人听闻一些?一个单身女游客和一对新婚夫妇,哪个更好对付一些?” 程惜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议了一些:“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还挺机智的?” 肃修言咬了下后槽牙,眼眶又有泛红的趋势:“你难道不应该先谢谢我的救命之恩?” 程惜只能配合地点点头:“所以你是见义勇为,看我是女同胞又遇险,不但舍命救人,还不惜跟我假戏真做。” 肃修言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她,咬紧了牙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认出来你是……程昱的那个妹妹了。” 程惜这才装作恍然大悟一般,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你昨晚就认出来我是谁了,那今天早上为什么又拿支票簿砸我的脸,是睡了一觉忘了?还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 肃修言死盯着她,猛吸了口气,又侧过身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那挂在眼角的水雾,也终于被憋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程惜只不过看他实在太口是心非,想堵他几句逗他一下,实在没想到这人傲娇起来这么惊天动地,忙又揽住他肩膀给他摸胸口顺气:“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回头再说,你先养病。” 也许是她这句话语气柔和,肃修言总算稍微平静了一点,抬手把她推开,重新躺回枕头上闭了眼。 程惜把刚才滑落的冰袋重新给他放回额头上,以为他总算要消停一阵,就听到他闭着眼睛低沉开口:“我只是为了救你,回国就办离婚手续。” 程惜侧头看了看他,肃修言说得对,如果只是在紧急情况下的权宜之策,那么他们确实需要尽快办理离婚手续,并且要尽量对外界保密。 要不然这婚也结得实在太草率了些,她且不提,肃修言那边就有很多麻烦事。 但她看来看去,看着肃修言额上的汗珠,脸颊旁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还有微微发白的薄唇,她看了一阵子,就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轻吻。 肃修言猛地睁开双目,沉黑的眼眸中瞳孔紧缩。 程惜对他笑了笑:“这是给骑士的犒劳,谢谢你救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既然已经结婚了,那我问你,你喜欢做家务吗?喜欢带孩子吗?会做饭吗? 肃修言:呵呵,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会做饭的错觉。 程惜:现在不都流行霸道总裁会做饭吗?而且你哥也会做饭啊。 肃修言:你可闭嘴吧! 第3章 既然这么巧,那不如结个婚?(3) 肃修言盯着程惜看了很久,程惜以为他又要发飙,结果他只看了程惜一阵子,就突然眯上了眼睛:“你昨晚不知道吻过我多少次,在教堂里还按着我的头,强迫我跟你舌吻。” 程惜“呃”了声,她知道自己在断片之前对肃修言的□□很觊觎,但也实在没想到断片后的自己竟然这么生猛。 肃修言看到了她脸上的尴尬,还勾了下唇角,又补了一句:“在那种情况下,我坚持住不跟你完成宣誓,难度不小。” 程惜后背冒着冷汗,略微想象了一下当时肃修言所面对的情况:扒在身上吻得扯都扯不下来的“未婚妻”,教堂神父殷切祝福的目光,其他新人起哄催促的声音……教堂外也许还守着些不死心的歹徒。 那还真的是,赶鸭子上架,想下来都没台阶。 程惜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看着肃修言:“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到警察局里去?” 肃修言顿时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等我们到了警局,你想怎么证明那个药不是你自己嗑下去的?” 程惜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总之谢谢你了,给你带去不便我很抱歉。” 肃修言仿佛很满意她这种低姿态,总算轻“哼”了声,没再借题发挥。 两人之间难得保持了一阵子安静的默契,只是又过了几分钟,肃修言的年轻男助理就带着一个私人医生赶到了。 程惜去给他们开了房门,助理十分懂眼色,连看都没多看程惜一眼,那态度就仿佛早就认识她一样,礼貌地跟她微笑着打了招呼,就带着医生去看肃修言。 程惜留在套间外面的起居室里稍微喘口气,她冷静了一下,瞄到旁边的酒柜,干脆过去开了一瓶朗姆酒,加了冰块和柠檬,倒了满满一杯,咕嘟咕嘟灌下去。 从昨晚到现在,这一连串的打击,哪怕程惜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算稳健,也有那么点难以很快接受。 再加上她昨晚被下过药,刚才跟肃修言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察到额头一阵阵抽痛。 她刚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就看到肃修言的助理带着那个私人医生又从卧室出来了,那个助理还非常好心地跟程惜说:“肃总只是淋雨感冒,打完退烧药很快就能好多了。” 程惜觉得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很担心肃修言一样,正准备澄清一下,那个助理就又很好心地微笑着补充:“肃总不喜欢别人在他房间里,就麻烦您一个人照顾他了,我们走了。” 他说完,连讲话的机会都不给程惜,非常干脆利索地打开门,带着那个全程都是笑眯眯表情的白人医生出去了。 程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此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不但做事效率一流,还能打得一手好助攻,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做跨国财团总裁的私人助理。 只不过她跟肃修言之间……究竟需不需要打助攻,这还是个问题,估计那个助理再人精,也看不透这点。 没等程惜想完,就听到房间里肃修言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你人呢?” 程惜只能认命地回去走到床前:“肃总有什么吩咐?” 肃修言躺在床上皱着眉看她,依然气势不减:“就这几分钟,你都能跑去喝酒?” 程惜念在他还没退烧的份儿上,好声好气地说:“有点头疼。” 肃修言皱着眉“啧”了声,甚至还微微向旁边偏了偏头,做出一副万分嫌弃的样子,嘴里的话却完全不一样:“靠过来。” 短短一个早上,程惜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人死傲娇的程度,只能认命地过去坐在床边。 肃修言又看着她,继续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枕头。 程惜略微思考了下,昨晚都滚在一起睡过了,而且现在还是法律上已婚的身份,她太矜持好像显得矫情了,于是就侧身躺了下去。 肃修言拿开额头被医生换上的降温贴,撑着身体稍稍坐起来,伸出手用指腹压在程惜的额头上,微微用力按揉,然后问:“力道怎么样?” 他说着,还又很嫌弃地“啧”了声:“大清早就满嘴酒味。” 程惜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种类似于“老夫老妻”的感觉,她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