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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瓷还是第一次听说鹿行雪有这种习惯,她试探地问姚助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姚助理:“公司里有些事。” 挂上电话,姜瓷指着一块压襟,让店员包好。她接下来是要去和约好的钢琴代理商一起下午茶的,走到拦计程车的点,很快有车停下,她开门上车,说:“海洋馆。” G市的海洋馆是鹿家投资创建的,里面的白鲸馆占地非常广。姚助理给姜瓷指了方向,姜瓷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鹿行雪。 整个场馆异常安静,不知道是清馆了,还是今天没有对外开放。灯带发出幽蓝的光芒,白鲸在巨大的玻璃后孤独地游动着。 鹿行雪坐在供参观的人休息的椅子上,是一道沉默的剪影。 一人一鲸,仿佛陷入深海。 姜瓷走过去,厚重的地毯淹没了她的脚步声。 鹿行雪看着白鲸。她神态专注,双眼跟随白鲸的行进轨迹转动,因为看得投入,眼睛很久才眨一下。 姜瓷尽量不发出声音,在她身边坐下,但是这个轻微的举动还是惊动了鹿行雪。 四目相对。 鹿行雪:“姜瓷?” “是我……姚助理说你在这里”,姜瓷顿了顿,“这里真安静。” “嗯。”鹿行雪又去追逐白鲸:“很平静。” 姜瓷看着鹿行雪的侧脸,第一次意识到,从小失去父母的鹿行雪,是有多孤独,才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样一个能给人带来压抑感的环境。 姜瓷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把手上的礼品袋递给鹿行雪。 鹿行雪低头:“……给我的吗?是什么?” 姜瓷:“你可以拆开看看。” 鹿行雪依言拆开,里面躺着一条玉质压襟,借着灯带的幽光,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花纹。 “谢谢,我很喜欢。”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喜欢,鹿行雪当场取下了佩戴着的翡翠压襟,换上姜瓷送的这个。 姜瓷看着鹿行雪有条不紊地把翡翠压襟收进盒子里。 “为什么送我礼物?”鹿行雪忽然转头问她。 姜瓷:“刚好看见了,挺好看的,就买下来了。” 鹿行雪摩挲着盒子边角,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姜瓷要去赶那场下午茶,鹿行雪也要回公司,两人一起离开白鲸馆,鹿行雪顺带着把姜瓷送去了咖啡厅。 代理商钱先生和其他几个同行已经到了,姜瓷说了句“不好意思来晚了”便要落座,众人立刻围住她:“怎么回事?怎么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可以啊,姜总监,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们,还瞒了三年!” 姜瓷一听就知道是那次讲座传出来的消息,笑了笑,算是默认。 钱先生瞪大眼:“真的结婚了?我还以为你故意糊弄那群学生崽。” 有人哇哇大呼:“姜总监,快说说,对方什么人,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心甘情愿步入婚姻的牢笼了呢?” “想象不到,想象不到啊,什么人能配得上我们才貌双全的姜总监?” 钱先生猜测:“是业内?还是哪位钢琴家?” 姜瓷无奈道:“你们放过我吧。” 她不愿意说,大家便也一笑而过。钱先生掏出来几张邀请函,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太太过段时间办展览,如果你们能赏脸到场,她一定非常高兴的啦。” 钱太太乐衷于珠宝收藏,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展览办过好几回。姜瓷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九月初,鹿行雪父母的祭日,姜瓷一早就陪她去墓园。 墓园依山傍水,环境得天独厚。 鹿行雪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墓碑,整个过程都很沉默。 她的父母因为海难去世,那年她不过才四五岁,正是需要父母呵护疼爱的年纪。 姜瓷伫立在鹿行雪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安静地陪同着。 离开墓园,按照往年惯例,要去本宅探望鹿爷爷。 鹿爷爷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不爱见人,宅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两人穿过石径,在花园里遇见坐在轮椅上的鹿爷爷。 鹿爷爷问她们:“去祭拜过了?” 鹿行雪答:“是。” 鹿爷爷点头,望向鹿行雪身旁的姜瓷,姜瓷立即:“爷爷。” 鹿爷爷慈爱道:“好孩子。” 三人闲话了几句,鹿爷爷问鹿行雪:“听说你在改组管理层,一口气换掉了好几个董事会成员,要往集团高管里提拔?” 鹿行雪:“他们来叨扰您了?” 姜瓷听他们是要谈论公司的事,便很自觉地走远了一些。 在鹿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赟姨是看着鹿行雪长大的,见姜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便在遮阳伞下向她招手:“阿瓷,热不热?来喝酸梅汁啊。” 姜瓷走过去坐下,赟姨给她倒了一杯,姜瓷尝了尝,冰镇之后的酸梅汁,酸酸甜甜的,格外解渴。 赟姨:“小白小时候就喜欢喝我做的酸梅汁,不管着她,她一气儿能全部喝光。” 小白是鹿行雪的乳名,因为关系没亲昵到那份上,姜瓷从来不这么称呼她,就像鹿行雪也从来只是“姜瓷姜瓷”的叫她一样。 从这方面来讲,两人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