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特工王妃篇（十二）
“王妃姐姐。”蒋葳葳举止略微艰难地给慕容亭霖施了个礼。 这还是第一次慕容亭霖从别人的视角来看葳葳，葳葳大着个肚子却身形削瘦，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是眼底却隐隐透露着一股坚韧与自强，眼神扫过自己的肚子时眉梢上都是掩盖不住的母性。 原来，这就是蒋葳葳啊…… 蒋葳葳行礼到一半，慕容亭霖就听见“自己”说话了，“妹妹这身子笨重，就别管这些虚礼了，好好调养准备生孩子才是。” 蒋葳葳摇摇头，笑道：“不管怎么说，姐姐是王爷的妻，葳葳是应该给姐姐行礼的。” 陆诗菡见蒋葳葳坚持就不多说什么了，转移开了话题，“大夫可有说分娩的日子？” “约莫是这个月了，叫我仔细些。”蒋葳葳道。 “之前我生璋儿的时候留有不少有用的东西，不知妹妹可需要，我吩咐人送去葳蕤院给你？” “姐姐费心了。”蒋葳葳婉拒了，软软的嗓音却是格外的坚持，“王爷临走前都给我打点好了一切，不缺什么东西。” 葳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慕容亭霖心里蓦然生出了一股不屑与嫉恨的情绪。 慕容亭霖又继续“开口”，“前几天王爷来信了。” “王爷怎么说？”蒋葳葳一听到有靖王的消息，眼神瞬间亮了。 “王爷说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看孩子出生呢。”陆诗菡这话说得温和，可是慕容亭霖却觉得心里又怒又恨，看蒋葳葳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带上点点杀意，放佛巴不得蒋葳葳这人就此消失。 “真的吗？”蒋葳葳欣喜若狂，若不是身子重可能就要欢喜得跳起来，“太好了！” 这贱人凭什么可以获得王爷的宠爱，当初她生璋儿时难产痛得死去活来王爷都没回来，凭什么这女人生孩子时王爷就要赶回来！ 她不甘心，不甘心！ 慕容亭霖听到“自己”的心声这般说道，要不是现在被控制了，他估计都能吓得傻掉了。 这是陆诗菡的心里话？ 慕容亭霖觉得十分震惊，以前陆诗菡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端庄识大体也从来不干涉不设计陷害蒋葳葳的人，没想到心中的嫉妒居然强烈到如此地步。 慕容亭霖看着那个单纯懵懂还在期待着自己孩子出生的蒋葳葳，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是王妃没有动作，而是慕容靖把这个女人保护得让她一直保持着最干净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蒋葳葳，慕容亭霖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 不过蒋葳葳虽然单纯，但是她不傻，慕容亭霖还记得葳葳怀孕的那段日子里她身边照顾她的人一直明里暗里提醒她不要过多接触陆诗菡，所以刚刚蒋葳葳也没要陆诗菡给的东西，就怕里面有些不好的东西。 再柔弱的女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绝对是最强大的。 “虽然王爷回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王爷要是回来看到妹妹的身体如此瘦弱可要怪我苛待你了。”慕容亭霖听见自己“戏谑”道。 “这与姐姐没有半分关系。”蒋葳葳连忙摆手道，“是我不好，我已经很努力地吃很多东西了，可还是……” “妹妹可要多补补，不然生孩子时没有力气可是危险的。” 蒋葳葳认真地应下了，两个人再聊了几句后蒋葳葳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蒋葳葳一离开，慕容亭霖顿时觉得身体的控制被解除了，无力地瘫靠在椅子上。 这一幕当慕容亭霖还在蒋葳葳身上的时候也经历过，不过他当时是以葳葳的视角经历这件事，这在他看来只是陆诗菡跟蒋葳葳的日常问候对话，虽然靖王即将回来的消息让蒋葳葳很高兴，但慕容亭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 直到方才“陆诗菡”说要蒋葳葳多补身时慕容亭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骇人的强烈恶意，这让慕容亭霖明白蒋葳葳难产恐怕不是一件意外。 陆诗菡在这件事里面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亭霖想去提醒蒋葳葳，可是他刚想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挣扎多次无果后慕容亭霖只好无奈地放弃，却发现这时自己又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通过慕容亭霖的不断实验，终于摸清楚了自己身体被控制的规律。凡是做出什么会破坏陆诗菡人设的事情或是试图示警蒋葳葳时身体就会不受控。 知道规律后慕容亭霖更窝火了，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把自己搞到这里来却什么都不让自己做，那自己过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过有件事慕容亭霖倒是搞清楚了，就是蒋葳葳难产的真相。 孕妇怀孕虽然要补身，但是要注意过犹不及。蒋葳葳的孕吐反应很严重，陆诗菡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虽然陆诗菡的人无法安插进葳蕤院，靖王身边的人也都直一控制着蒋葳葳的饮食，但是耐不住陆诗菡心中的母性光辉，加上陆诗菡每天的暗示，让蒋葳葳总是忍不住躲开靖王的人偷偷补身，生怕自己的孩子营养跟不上。 结果，进补的东西吃得太多，导致孩子太大生不出而难产。 知道这一真相的时候慕容亭霖是很愤怒的，再怎么争宠也不该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夜寐冷眼地看着慕容亭霖的反应，心中忍不住冷笑，这句话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好笑呢，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漠视，她的委托人的孩子才没了的。 其实虽然夜寐是这样说着慕容亭霖，但她心里也清楚，现在的慕容亭霖还只是个少年，虽然有心重振大周但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因此尚能保持着那微弱的少年心性，一旦后期剧情完全展开，慕容亭霖就会变成那个冷心冷血的大周皇帝。 有些事情已成事实，再怎么努力改变都是无力回天，就在慕容亭霖绝望的心情下，蒋葳葳生产的那天还是到来了。 慕容亭霖心里十分焦急，可惜他现在身体又被控制住了，原来当年蒋葳葳生孩子的时候陆诗菡居然在账房里算着这个月王府的开支。 不管蒋葳葳能不能把孩子生出来，难产是逃不过了，那个贱人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这是陆诗菡自己的心里话。 夜色渐渐暗淡下去，账房内蜡烛也渐渐被点上了，在慕容亭霖烦躁的等待下身体的控制权突如其来地恢复了，慕容亭霖大喜过望，刚想离开想去葳蕤院看看时管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王妃，王妃！王爷，王爷提着剑往这边来了！” 慕容亭霖大骇，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又不受控地说出了一句话，“去把璋儿抱过来。” 声音镇定平稳，甚至带上了点微不可查的冷意。 慕容亭霖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偏偏刚刚说完那句话后身体就一直没再被控制，现在慕容亭霖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真的是，不想它插手的时候偏偏要来管三管四，想让它给点提示的时候却又没了动静。 该死的！ 慕容亭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谁知刚打开账房的门，就看到靖王披头散发，手上全是血拖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剑低着头木然地走来。 “王爷？”慕容亭霖被吓了一跳，这样的靖王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恐怖又摄人，周身的寒气仿佛像要吃人。 听到声音慕容靖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慕容亭霖，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在看到慕容亭霖后就像是石子被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时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诗，菡！”慕容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恨意浓烈得仿佛要把慕容亭霖给撕裂。 “王，王爷？”慕容亭霖有点慌，他，他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啊？ 完全不知道啊！ “葳葳死了……”慕容靖的声音哑得厉害，那悲切到极致的眼神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一点生气。 “葳葳死了？”慕容亭霖震惊，虽然有预感也猜到了葳葳的结局，但是当他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难过与不敢置信。 这个笑魇如花的女孩，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你很惊讶？很难过？”慕容靖嘲讽道，“可这不是你乐见其成的事吗？” “或者说，是你阴谋得逞。” “王爷……”慕容亭霖咽了咽口水，他要怎么跟靖王说葳葳的死跟他无关啊？说他不是陆诗菡？谁信啊！ “你还很无辜的样子，呵……”慕容靖手腕稍用力，剑尖直指慕容亭霖。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当既然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慕容靖突然跃起，举剑朝慕容亭霖刺去。 靖王的剑，带着一击必杀的恨与痛直直地朝慕容亭霖的方向飞去，躲不开的…… 要结束了么？ 就在慕容亭霖准备闭眼等死时，一道人影突然飞扑出来挡在了慕容亭霖面前，婴儿的哭喊声突然打破了夜的沉寂。 散发着寒气的剑尖反射着冷光堪堪停在了管荷的面前。 “王爷！王妃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是世子的娘亲啊，您怎么忍心对王妃下手！”管荷死里逃生哭喊着道，怀内的婴孩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哭声震天。 慕容靖望了一眼管荷怀内的孩子，两个月大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团窝缩在管荷怀中，哭得脸都红了。 慕容靖的心突然一软，握剑的手稍稍一松。 孩子，孩子…… “王爷，如果孩子是男孩，那就叫慕容亭简，如果是女孩，就叫慕容亭乐，同音玥，小名叫月月好不好？” “我不求孩子能大富大贵成就非凡，只求他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可以快快乐乐顺遂如意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慕容靖的眼都红了，堂堂靖王居然在哽咽，“你可知道，原本简儿和乐儿可以平安出生的？” “葳葳她怀的是双胞胎！”慕容靖大吼！ “因为你这个毒妇，不仅让葳葳命丧黄泉，更是让那两个孩子都不能睁开眼看一下这个世界！” “狠心如你又有何资格拿孩子来说事！” 剑起，狠狠挥下！ “哇！哇！”婴孩哭得更大声了，慕容靖的剑硬生生停在半空，颤抖着就是挥不下去。 慕容亭霖看到璋儿哭得如此厉害心疼得不行，柔声对管荷道：“我来吧。” 管荷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到慕容亭霖手上，慕容亭霖熟练地抱起慕容亭璋，微笑着哄着婴孩。 “王爷心中再有气，也不能吓着孩子。”这倒是慕容亭霖的真心话。 这个月里，慕容亭霖除了关注蒋葳葳那边的情况之外，更多的心力则是放到了慕容亭璋的身上，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孩子这种让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的存在。 不知道是陆诗菡身体的母性使然还是慕容亭璋真的招人喜欢，慕容亭霖每次看到这个小家伙都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在这个月里慕容亭霖对这个孩子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的。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慕容靖鄙夷。 “王爷。”在慕容亭霖的安抚下婴孩总算是慢慢平静下来，吮着手指傻笑，“你眼里只有蒋葳葳肚子里的那两个孩子，可是你可有关心过璋儿？他可是你的孩子！” 慕容亭霖突然地生起靖王的气来了，开始替慕容亭璋感到不公起来，“你离开这么久，除了给我写过一封关于孩子起名的信之外你还写过什么来关心过你的这个嫡子？” “没有。”慕容亭霖平静道。 “你在乎那个女人多过我这个正妻，在乎她的孩子多过璋儿，我可是陆家的小姐，凭什么我要受那个平民的女子的气！”慕容亭霖发现身体又不受控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地哭诉道。 “王爷，你可知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到能为你做任何事，可以说我的爱不比蒋葳葳对你来得少，可是呢？你正眼看过我一次吗？” 慕容亭霖看着靖王，情绪不由自主渐渐被陆诗菡感染了，他现在眼中的慕容靖就是一个自己爱而不得的人。 “自我过门以来，您除了每月必要的初一十五来过我房间之后也就只有我跟您说我怀孕那天主动来过我的院子。” “你可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痛苦？我羡慕着蒋葳葳，刚开始玩傻傻地以为自己替你把王府打理好就能换取你的目光，可是我发现，你的眼睛从来都只停留在蒋葳葳一个人身上，无论我做多少努力多久都没有用！” “您知不知道一个人的夜有多冷？” “每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时都睡不着，睡不着后我就在想啊，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有王爷的陪伴而我却要独守空闺，我怎么样才能让王爷的心在我这呢？想着想着我还真想出了一个方法……”陆诗菡的表情渐渐危险起来。 “蒋葳葳那个贱人抢走了您的心，既然如此那把她杀了王爷自然而然就能注意到我啦！再加上还有璋儿，没有那个贱人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你疯了。”慕容靖震惊地看着陆诗菡。 “要疯也是那个贱人逼的！”陆诗菡的表情突然疯狂，但是看向慕容靖时眼神却又温顺下来。 “王爷，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这个端庄蕙质兰心的靖王妃渐渐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