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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这个后,颜熙再去看那些画,她突然就明白这些画是谁画的,又是谁把这些孔明灯放到她这儿来的了。 是魏珩。 女孩儿扑蝶,女孩儿捉萤火虫……以及女孩儿上课走神被先生打手心,不爱读书总犯懒儿,就只有祖母同她说话时她才会认真几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从前跟魏珩提过的。 颜熙本来望着这一幅幅画,是一脸痴笑的。但突然想到魏珩,她脸上笑意浅了些。 又再抬眸去看那些画,她发现,本来很可爱的小女孩儿,好像突然间就没那么可爱了。 而且,她小时候也不胖! 颜熙撇了撇嘴,没再看,只转身便往自己房间去了。 而此刻,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处院落内,魏珩松手将最后一只灯也放出去后,他便驻足立在夜空下。暗黑的夜空中飘着一只只橘色的灯,而这些灯顺着风势,如他所愿的一个个都往另一处院落飘去。 他在想,她看到这些时,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确定她能猜出来是自己所为,但他不确定她看到这些会不会喜欢。 其实,只要能逗她一乐,让她一扫今日心中阴霾,也就足矣。 * 徐平洲夫妇在五日后抵京,镇西军凯旋同当时的北伐军一样,几乎是全城的老百姓都围堵到了大街上。更是有太子及诸位皇子代替君王出城迎接,给足了排场和体面。 但这一日,颜熙却清清静静的呆在了家中,并没出去凑这个热闹。 颜熙如今越发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从前桂妈妈几个还只拿她当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待,凡事会护着、劝着,但如今,她们事事都会听颜熙的安排。 比如说,上次北伐军回京时,颜熙也是并不想出城凑这个热闹的,但桂妈妈同丁香几个就会硬拉她去看。而如今,镇西大军回京,颜熙同样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桂妈妈等人谁也没再自作主张。 这日卫夫人同样没去街上凑热闹,而是一早便往颜熙这儿赶了来。 娘儿俩关起门来说话时,卫夫人问她:“如今她回京了,你可有想好什么时候去见她?” 卫夫人常来,所以颜熙早不拿她当外人了。这会儿坐一处说话时,颜熙手上也没停着。 她一边做事一边答卫夫人的话:“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若她不来找我的话,我还是不要主动去找她了。她如今没了记忆,又另有了家庭,或许未必愿意平静的生活被打搅。她若想见我,自会寻上门来。若不想,我也不必去讨嫌。” 那日在金龙寺,魏珩也已经跟她说了。他说他差人去西境查这事,凭那位徐将军的本事,他不可能没察觉。 而徐将军一旦知道了一切,他就绝对不会瞒着母亲。 所以,此时此刻,徐将军夫妇肯定也是什么都知道了的。 卫夫人说:“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娘,你们母女之间的血缘是斩不断的。若她真嫌弃你,不想认你,伯娘第一个不答应。” 颜熙却笑着道:“我倒不在意这个,我如今过得也很好。其实……只要知道她过得好也就够了,我倒并未奢求太多。而且……”颜熙顿了一顿,脸上笑意也渐渐敛去,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我是颜家的女儿,我是我爹的女儿。我娘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妻了,我不想我爹连我这个唯一的血脉、唯一的女儿都要再分人家一半。” “伯娘,我想过了,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我知道她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卫夫人沉叹一声说:“那都听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你都按着你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但卫夫人此刻心里想的是,这孩子心眼实在是太实了。这若是换了旁人,有这样的一门亲可攀,早就攀过去了。 就只有她,凡事都为旁人考虑。 她考虑到了她爹,也考虑到了她娘,可就是没考虑到她自己。 但想想又觉得……这不就是这孩子的可贵之处吗? 她并不是那等攀炎附势之人。 不过颜熙这边不急着见徐夫人,徐夫人却是一抵京后便急着要过来见颜熙。 当年徐平洲为了徐夫人,早已同家里闹翻单独搬出来住了。之后他在西境的十多年,徐家也从未给过他只言片语的家书。所以,如今回京,他也一样没回徐家,而是只带着妻儿搬去了他自己的私宅。 算是彻底的另立门户,同整个徐家都割裂了。 徐平洲要先进宫去面圣,接受圣上的论功行赏。而徐夫人母子,则被安排先回了府邸。 早在抵京之前,徐平洲就已经先差了人打扫过这处院落。所以如今到家,丫鬟婆子等,一应都准备齐全,院里院外也都打扫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徐夫人一到家,歇都没歇一会儿,就吩咐丫鬟去备礼。 徐平洲已经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了徐夫人,徐夫人为此已经哭过好几回。早在路上时,她就已经等不及要见这个女儿了。 徐墨说:“娘,您一路舟车劳顿,路上都吐了好几回了。您每到夏日身子就不好,连大夫都交代您要多休息。就算去见姐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儿子已经吩咐下去准备热水了,您先沐浴更衣,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等明日一早起来再去,到时候儿子陪您一道去。” 徐墨虽才十一岁,但可能自小就在边境风沙之地长大的缘故,他个头和身板都要比同龄人强一些。长得高大威猛,颇有别人十四五岁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