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移动半步的距离对于现在的伊凡来说，是一件几乎做不到的事。

    伊凡皱着眉，他沉默了一会，用脚尽力接触地面，然后把自己的重心向前倾，一声低沉的闷响中，伊凡顶着椅子摔在了地面上。

    大概是因为伊凡房间门半掩着，加上摔倒的声音不大，房间外的汉尼拔似乎并没有听见房间里的声音。

    应该有半步的距离了。伊凡开口。

    等我一下。安说。

    安从伊凡的后颈处探出身体，棉絮状的身体里探出几根触手，触手并不长，只有人的小臂那么长，离桌子还有很长一截距离。

    几根触手抖动起来，其中一根触手迅速扯断了其他几根触手，安抽了一口凉气。

    扯断了那几根触手之后，安操控着自己剩下的两根触手把断掉的触手都融合在了其中一根触手上，那根触手一点点的变长了起来。

    安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的身体透明了一点，之前在格罗斯曼家的那两个女孩身上吸收的负面值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能量的消耗过度，让安离开伊凡的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的能量，更别说她还扯断了自己好几根触手。现在的安，最多离开伊凡不到半分钟而且还必须贴在伊凡身边。

    确定了伊凡的角度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触手之后，安控制着触手把那把剪刀从桌子上拖下来。

    触手拉着剪刀到了伊凡身边，安的身体已经接近半透明的状态。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伊凡，然后操控着触手费力的把椅子扶了起来。

    我拿到了。安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她控制着触手用剪刀割着绑住伊凡手腕的绳子，绳子很快就松了。

    可以了，伊凡试着挣扎了一下，现在的绳子他可以轻松的挣脱。不用完全割断，现在是逃不出去的，我们要等一个好一点的时机，现在还不能被汉尼拔莱克特发现。

    安没有回答，她的触手哆嗦了几下，然后把剪刀塞进了伊凡的手机裤兜里。下一秒，安的那根触手就在半空中化成了白色的灰。

    安缩回了伊凡的脑子里，她有气无力开口：剪刀放在你的裤子口袋里了。

    伊凡听出来安的状态不太对，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房间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很快伊凡看见汉尼拔从门口走过，他给房间外敲门的人开了门。

    中午好，伊凡隐约能听见汉尼拔的声音，你来的有点早了，威尔。

    此时伊凡所在的这栋楼附近埋伏着无数FBI的探员。史蒂夫站在楼下，他抬头看了看那间被窗帘挡住了窗户的房间。

    早知道就不找查尔斯借人了，托尼说，完全没用上。

    就在今天早上，史蒂夫他们还在到处找伊凡和汉尼拔的时候，一封信送到了FBI大楼。

    那封信的信封上将收件人写的非常清楚，是给威尔的，落款写着汉尼拔莱克特。

    信的内容并不复杂，汉尼拔透露了他现在和伊凡所在的位置，同时邀请威尔中午十二点和他共进午餐。

    在信的结尾，汉尼拔还贴心的表示，上楼的人只能是威尔一个人，否则他不能保证伊凡的安全。

    格雷厄姆探员已经进入房间了。一名FBI开口，听见这句话后，史蒂夫带着一队FBI顺着楼梯上了楼。

    埋伏在这栋楼附近的一个FBI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他有些不耐烦的将那只手从肩膀上抖了下去。

    别开玩笑了，杰米。那名FBI盯着不远处的大楼，他和另一名探员负责这个狭小的巷道，免得让犯人从这个地方逃脱。

    FBI身后传来男人低声的嗤笑，一只怀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然后他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跟着怀表的摆动调整你的呼吸，仔细听我的声音。

    疯帽匠满意的看着面前已经被催眠的FBI，他拿过对面FBI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回答我的问题，疯帽匠说，伊凡伯德在哪？

    这个时候的伊凡已经见到了来赴汉尼拔的邀约的威尔，威尔看着被绑住手脚的伊凡皱了皱眉。

    你来的有点早了，午饭还没做好，还要等五分钟。汉尼拔说。

    威尔的目光放在伊凡的左臂上，青年椅子下的那滩血迹和胳膊上渗血的绷带让他心里不得不冒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他的左手怎么了？威尔问汉尼拔。

    汉尼拔笑了笑，他的目光扫过伊凡的左臂。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别那么着急。

    第33章

    厨房里的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汉尼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五分钟到了，汉尼拔说,午餐好了。

    这个房子里只有一张桌子。汉尼拔扫了一眼对面的伊凡,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我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吃饭了。

    汉尼拔为威尔拉开桌子旁的椅子,然后转身往厨房走。

    伊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威尔,空气里散发出来的肉香让他有些反胃。

    史蒂夫也来了。威尔看着伊凡缠绕着纱布的左臂,嗓音有些沙哑。

    伊凡张了张嘴，他刚打算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汉尼拔的脚步声。

    香煎羊肉，汉尼拔把菜放在桌子上，然后笑了一下,你们聊了什么？

    在讨论你，伊凡冷冷的开口，我觉得很奇怪，你得多变态,才能让我看着你吃我的肉。

    伊凡的话坐实了威尔的猜想,空气里的肉香一瞬间变得格外恶心。

    威尔看着面前那盘汉尼拔所谓的'香煎羊肉',他觉得自己喉咙里涌出一种强烈的作呕感,盘子里的粘稠的汤汁让他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汉尼拔对于伊凡的话只是挑了挑眉，他坐在了威尔对面,然后优雅的品尝了一块盘子里的肉。

    和我想的一样,汉尼拔说，柠檬汁很好的去除了血的腥味，红酒让肉的口感变得更好了。

    当然，威尔听见汉尼拔说,紧致的肉质是这道菜最完美的地方。

    你不尝一尝吗？汉尼拔放下刀叉，看向威尔。

    威尔看着汉尼拔，我不会吃的。

    汉尼拔盯着威尔看了一会，然后勾了勾嘴角。

    好，汉尼拔说，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聊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着，楼下有多少FBI？

    汉尼拔突然向威尔的方向伸出手，在威尔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按住了威尔的肩膀，然后从威尔的衣领里扯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微型监听器。

    但是在我们开始聊天之前，汉尼拔把监听器扔在地上，然后狠狠踩碎了监听器，我得处理一点隐患。

    威尔看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监听器，他下意识的想去摸自己腰间的枪。

    大概是发现了威尔的动作，汉尼拔笑着开口了：别担心，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听见我们的谈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汉尼拔说，我想问问阿比盖尔现在怎么样了？

    威尔沉默了片刻，把按在腰间的手收了回来：她很好，巴尔的摩的FBI陪着看着她。

    她昨天半夜已经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威尔说，包括你给她灌输的那些思想。

    威尔，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给她灌输过任何思想。汉尼拔说，我只是引导她，然后像你那样陪着她。

    你威胁了她，汉尼拔，威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汉尼拔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相当遗憾的表情。

    我猜到她一定会说出来一些不该说的，汉尼拔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你对她产生的责任感，我绝不会选择她的。

    她还不够聪明，汉尼拔说，远远没有达到我心里的标准。

    她是个孩子，威尔说，汉尼拔，你真是个恶魔。

    威尔，你比我清楚，阿比盖尔是一个和她父亲一起狩猎的孩子。汉尼拔靠在椅背上，这个狩猎指的可不是猎杀动物，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一直在误导我，威尔看着汉尼拔的眼睛，你让我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

    你的共情能力让人惊讶，汉尼拔毫不回避威尔的眼神，我只是想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你应该像我一样。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哦，威尔，汉尼拔笑了一下，你每次沉浸在那些凶手的情绪里的时候，你是享受的，你沉迷在杀人的快感里。

    汉尼拔看着威尔：别反驳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那是因为你在扰乱我的思想。威尔说。

    那是因为你内心深处的渴望，汉尼拔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威尔，你的渴望已经克制不住了。否则，杰克克劳福德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你。

    他害怕你有一天会失控，汉尼拔说，因为你已经表现出了对于犯罪的沉迷。

    威尔闭了闭眼睛，他沉默了一会。

    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的，威尔睁开眼睛，你跑不了的汉尼拔，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这栋楼已经被FBI包围了。

    我猜到了，汉尼拔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威尔的话而有什么变化，从我让人给你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逃走这条路。

    汉尼拔站了起来，他盯着威尔的眼睛。

    比起逃走，我更希望留在你的身边。就像观摩破茧的蝴蝶，你总有一天会蜕变的。在那之前，我绝不会离开的。

    虽然我一开始的计划里并不存在我会进监狱，汉尼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手术刀，他走到伊凡身边，但是总是有烦人的家伙，会让计划出现一些问题。

    手术刀贴在伊凡的颈动脉上，冰冷的刀刃让伊凡打了个寒战。

    汉尼拔！威尔拔出了他腰间的枪，离他远一点！

    汉尼拔勾了勾嘴角，他微微弯腰低声在伊凡耳边开口。

    伊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一直活到现在吗？

    男人的嗓音一贯都是这么的冷静，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冷静让伊凡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你会成为威尔的第一只羊羔，你将会推动他的蜕变。汉尼拔说。

    汉尼拔的话刚说完，威尔外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威尔没有管自己振动着的手机，他举着枪对准了汉尼拔。

    我建议你接一下电话，汉尼拔说，那是一个为你准备的惊喜。

    威尔用一只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名探员的声音。

    巴尔的摩那边传来的消息，阿比盖尔霍布斯失踪了。探员说。

    威尔没有回答，他挂断了电话：你把阿比盖尔弄到哪去了？

    汉尼拔笑了一下，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少女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求救。

    威尔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阿比盖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汉尼拔举着手机，他看着威尔：现在到了你该选择的时候了，阿比盖尔和伊凡，你想让谁活下来？

    伊凡只觉得头皮一紧，他被人抓住头发强行抬起了头。

    我不想救救我阿比盖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威尔几乎能想象出少女哭泣的表情。

    阿比盖尔的哭泣声让威尔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他对准汉尼拔的枪口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想不到汉尼拔到底是怎么把少女从巴尔的摩的FBI眼皮子底下弄出来的。

    少女的哭声更加的急促了起来，威尔的手心开始出汗，他完全不能从汉尼拔的脸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突然，阿比盖尔尖叫了起来，少女的尖叫声让威尔握着枪的僵硬了一下。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在阿比盖尔那过于强烈的恐惧感中威尔找到了不和谐的地方。

    我不用选择，威尔艰难的开口，他难以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到底是失望还是什么其他的情感，阿比盖尔在演戏，她根本没有危险，她的声音里没有恐惧。

    汉尼拔挑了挑眉，他看向威尔。过了一会，汉尼拔笑了起来，他挂断了电话。

    真是令人失望。汉尼拔说，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我太高估阿比盖尔了，汉尼拔看着威尔，就这点事，她都没有做好。

    既然这样，那我就剩下一个选择了。汉尼拔说。

    伊凡觉得自己的头发又被抓紧了一些，男人手里的刀顺着脖颈压迫下来，刀刃陷入了皮肉中。

    血液顺着青年的脖颈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大片领口。伊凡挣扎了起来，之前被割得快要断的绳子被他挣脱了。

    红发青年摸出自己裤子口袋里的剪刀，然后用尽了所有力气把剪刀扎在了汉尼拔拿着刀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汉尼拔闷哼一声，他抓着伊凡头发的手，把伊凡的头狠狠地往椅子背上撞了一下。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了起来，汉尼拔打算用来割断伊凡喉咙的刀掉在了地上。

    血液浸湿了汉尼拔的衣服，他没有松开抓住伊凡头发的手，他看向对面的威尔。

    威尔举着枪，他的手臂有不明显的颤抖。

    房间外响起了撞门的声音，大概是失去了威尔这边消息之后，又听见了枪声，FBI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破门而入。

    放开他。威尔用枪指着汉尼拔。

    房间外的门已经被FBI撞开了，大量的FBI闯了进来，无数的枪口对准了房间里的汉尼拔。

    你看，汉尼拔听见伊凡开口了，他的手腕被青年抓住了，现在你也有两个选择了，要不然死在这里，要不然下辈子烂在监狱里，你选择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