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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诺伸手拈了一块糖, 入口只觉得有一股清清凉凉的甜味从舌尖蔓延开,席卷着掩去口中原先的苦涩味,阮诺忍不住颔首眉眼舒展,心里觉得这个洋糖的确是个好滋味的。 “你既然喜欢,回头我让人把剩下的给你送过来。”他看着阮诺眉眼弯弯的模样,心头有点儿熨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了,于是勾唇道,“这样你吃这药也会好受些。” 阮诺怕吃药怕的就是那个苦味,这会儿听到沈缙这话,又感受到口齿间留着的清甜滋味,眯着桃花眼就点了点头,之后才又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缙,心里暗暗猜测这么个大男人房里藏着这些洋糖是做什么用呢?莫不是嗜甜? 自觉窥破沈缙心思的阮诺扯了扯嘴角,勉强忍住了笑意,才比划着与沈缙道谢。 沈缙却摆了摆手,只道:“一家人说这些,太见外。”阮诺是他的妻子,他有好的不给她又给谁去? 阮诺被他这一句堵得无话可说,瞧着他认真的神色,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态度变化得不要太多。 沈缙掀袍落坐在阮诺的对面,想起她之前提及的齐大夫,才问道:“先前你说要开一家医馆,这齐大夫莫不是医馆里的?” 见阮诺颔首,沈缙才按了按眉心,细细思索了一回,在想不起这京都里有哪一号名医是姓齐的以后,耐不住疑惑:“这齐大夫不是京中人士?” 阮诺闻言皱了皱眉,想起魏娘子提及的一些事情后,比划道:“齐大夫是京中人。”见沈缙面有疑色,她微微转了转心思也猜到了他在怀疑些什么,“齐大夫过去是明珠蒙尘,其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哦?”见阮诺对那个齐大夫满心信任,沈缙的脸色有点儿黑了,但是又不好说些什么。 阮诺瞧着他似是误会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解释了一句,与沈缙比划道:“魏娘子说他是信得过的,卿云也检查了药方无误的。”就算医不好嗓子,也不会损耗身体,这是卿云看完药方后的评价。 阮诺下意识的反应显然取悦了沈缙,他眉头松开,眉目间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教阮诺瞧了也是一呆。 这男人笑得太违规了…… 齐朔开的药是三天的,三天后药吃完了,卿云和月荷都眼巴巴地站在阮诺的对面,盯着她瞧,月荷更是满怀期待的问道:“夫人,夫人,您要不试试开口说说话?”就连卿云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阮诺。 阮诺张了张嘴,喉间的灼痛已经淡了,然而还是有一丝丝的痛意,早在起床后她就试过开口,然而事实证明只是徒劳,阮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月荷眼底的光芒消散,失望地“啊”了一声,而素来以清冷自持的卿云却咬着牙道,“那个齐朔果然就是个庸医糊弄人呢!” 看着卿云一副要去找齐朔算账的模样,阮诺失笑,拉住她的袖子,示意两个小丫头冷静一下后,才比划着道:“先生之前也说要慢慢调养,长年的旧疾若真是三天的药就医好了也太便宜人了。虽然如今我开不了口,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卿云蹙了蹙眉,抿紧了唇握住阮诺的胳膊,细细地把了脉,才松了一口气,道:“是奴婢心急了。” 卿云习过医术,也知阮诺的嗓子是伤了根本,可到底还是因为关心太过而乱了方寸,这会儿冷静下来,倒是多了几分羞赧,悄悄地低下头去了。 一旁的月荷觉得失望极了,可是瞧着卿云不急了,自己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药吃完了,是不是该去寻齐大夫复诊了?”月荷对这位能叫卿云都认可的大夫好奇极了,“夫人能不能带着月荷一起去医馆啊,奴婢也想见见齐大夫呢。” 阮诺看着月荷晶亮的眼睛,心里突然起了打趣的念头,肃了脸色与月荷比划道:“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想着见外男是个什么道理?” 然而月荷是个多么知道主子心思的小丫鬟啊,一眼就瞧出了自家主子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嘟着嘴巴抱怨:“夫人就知道拿月荷打趣寻开心呢!” 西厢房很快便变得气氛活跃起来。 因为魏娘子派人送账本过来的时候,顺道把齐朔开的第二张药方子配的药也给捎了过来,因此也省了阮诺一段路程。 药喝了一碗又一碗,阮诺很快就发现喉间剩下的那一丁点儿痛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样一来,尽管她依旧不能开口说话,可是整个人还是觉得轻快了。 又有谁愿意一日日忍受那样的痛楚呢? 嗓子一日比一日好,固然令阮诺很开心,可是面对一天比一天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更勤快的沈缙,阮诺又觉得有些头疼。 这沈大将军竟然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不能说是殷勤,但是温和的态度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阮诺原本还以为沈缙是存了什么坏心肠要来耍着她玩,可是渐渐地却发现这个人或许是真的变了。 虽然说沈缙以往糊涂过,但是毕竟没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阮诺起初还能冷冷淡淡的面对他,久而久之也绷不住了,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以往缓和了许多。 目光幽幽落在花瓶里插着的腊梅上,想起沈缙一早儿送了这枝梅花来时微微发红的俊脸,阮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然而笑意却很快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