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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续虽然比较混,可还是听说过谢澜之名的,这会儿他心里最后那点儿好事被打断的恼意也都消了,连忙扯出一丝微笑,拱手与他见礼,道:“谢大人不在前院饮酒,怎么到了这儿来了?” 谢澜目光闲闲落在假山角冒出的一枝梅花上,缓缓开口道:“席间酒吃多了出来醒醒酒,迷了路径才走到此处,倒是未曾料到……” “适才让谢大人见笑了。”沈续哪里愿意他再继续说下去,连忙打断了谢澜的话,笑着道,“谢大人是走反了方向,不如我领您过去前院?” 若是往日,谢澜半点儿不会与沈续这样的人多待片刻,然而想起适才那个丫鬟张皇的模样,略微迟疑了一下,虽仍旧是面色淡淡,但还是颔首应下了。 沈续黙了默微湿的额头,便走到前面带路,谢澜抬步离开之前,目光划过后花园的方向,眸底划过一丝隐忧。 方才那丫鬟他若是没有瞧错该是她身边的大丫头,这会儿那丫鬟吃了委屈,回头她知道了该有多么得不快。 想起前世阮诺的护短,谢澜的手微微握了握,目光再落在前面沈续的后背上时,便多了几分凉意。 月荷一路跑回了正院西厢房,也顾不上阮诺吩咐了自己什么,只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关起了门来。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有一个眼尖的小丫鬟唏嘘道:“我方才看到月荷姑娘是哭着回来的,难不成被夫人责罚了?” 这话一出来,另一个拿着扫帚的小丫鬟就立即摇摇头,道:“不会的,夫人那样和气的人几时跟我们说过重话,更别说是月荷姑娘了,莫不是在别处受了委屈……”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瞬间睁大了眼睛,顿了顿,把扫帚塞到那眼尖的丫鬟手里,丢下一句“我得去跟夫人知会一声!”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之前眼尖的丫鬟握着扫帚愣了愣,小声嘀咕了一句:“总改不了风风火火的性子。” 菱角也就是之前风风火火跑出来的丫鬟,因为心里一时的担心和冲动就跑来了后花园,然而听着里面热闹的说笑声却又有些踌躇了。 她只是一个三等的洒扫丫头,论起来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若是贸然进去只怕是行不通。 菱角蹙了蹙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瞧见刚刚端着糕点走过来的一个小丫鬟就眼睛一亮。 阮诺陪在安氏的身边,面对众家夫人的溢美之词也只淡淡地听着,她知道那些夫人夸得是安氏的媳妇、定北将军夫人,至于这个头衔下的人是谁,是没有人在意的。阮诺敛眉垂首,嘴角微微扯了扯,心里反而有些担心起月荷来。 适才她只是吩咐月荷回去取一块绢帕回来,怎么这么半天的功夫也不见回来? 心里莫名生出一分不安来,阮诺握着手炉的指尖有些微微泛白。 一盘糕点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阮诺抬眼便看见一个眼生的丫鬟朝自己比了一个手势指向花园的门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碧色衣衫的小丫鬟站在门口张望。 阮诺目光一顿,蓦然想起这是自己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心里的不安更甚,她扭头与身旁的安氏推说有些不舒服,转身便离了席。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阮诺眉头紧锁。 在回来的一路上,菱角已经把她知道的都与阮诺说了,阮诺心里有些担心,站在房门前静立了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月荷瓮声瓮气的应答:“我没事了。”她以为是之前来关心自己的小丫鬟。 阮诺听出月荷声音的不对,又继续瞧了三下。 月荷本来还在抹眼泪,这下却觉出不对的地方,她心里有了猜测,看了一眼镜子里右脸肿起的自己,有些慌张,“夫人?”听着敲门声又响起,月荷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却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奴,奴婢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一会儿。” 阮诺的手抬起又放下。 月荷素来知规懂矩,今儿这般的确不对,联想起菱角的话,阮诺眸光微微一冷。 这一日剩下的大半天,月荷一直口称不舒服不肯踏出房门半步,而卿云也恰巧告了假出了门,因此一直在阮诺跟前伺候的人都是菱角。 沈缙掌灯时分来了西厢房一趟,瞧见阮诺一直锁着眉绷着小脸,有些意外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难道有什么人冲撞了你惹你不快了不成?”他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回,很快就发现不对来,问道,“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了?”他隐约记得刚刚端茶上来的是个眼生的丫头? 阮诺心里存着月荷的事情,半天的功夫里她早就知道月荷是被人欺负了,心里兀自生着气,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出口气,这会儿听到沈缙问话,下意识地就瞪了他一眼。 沈缙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眼刀,皱了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解,声音也冷了三分。 阮诺想了想,依着她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可能拿沈续如何,看了一眼沈缙,她翕了翕唇,比划着将沈续欺负月荷的事情与沈缙说了。 末了,她看着沈缙,认真地比划道:“月荷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她吃了委屈,我也不开心。” 这是阮诺第一次明确地向沈缙表达自己的情绪,令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情绪却是道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