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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林瑞远和夏姗打过去电话,没有人接。 于是第二天的家长会,班上三十多位学生,只有林溪乔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班主任当众问起来,她面不改色地撒谎:“爸爸出国,妈妈病了。” 班主任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 家长会开完以后正好放学,林溪乔不想回家,她在校园里慢慢地走。 日暮黄昏,残阳似血,学生们鸟雀离林般的飞出校园,热闹散去后,校内归于沉寂荒芜。 林溪乔就读的初中与小学合并在一起,她走到小学部教学楼后的那片小树林中,露天长椅上,一个白净的小男孩坐在那儿,闭着眼似乎是睡着。 她也坐过去,随后什么也不做,只是靠着长椅一动不动地望天。 残阳敛去光辉,消失在西山。 周遭很静,林溪乔的心也变得很静很静。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林溪乔撇头看过去,男孩儿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姐姐。”过了会儿,男孩儿喊了一声。 林溪乔就笑起来,然后打开书包从里面找出什么递过去,笑眯眯地说:“今天是奶糖。” 男孩儿从她手中接过,撕开糖纸放入口中。 林溪乔也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块,糖块慢慢地融化,口中满是甜腻的奶糖味。 她继续抬头看天,想了想说:“明天给你带果冻。” “好。” “你喜欢什么味道?” “……橙子味。” 林溪乔便哼道:“我喜欢青苹果味的。” 男孩儿不说话。 二人静静地吃糖。 又过了很久,林溪乔再次开口:“宋深。” “嗯。” “你爸妈对你好吗?” 男孩儿想了想才回答:“爸爸生病,常年在国外治疗,我没怎么见过他,但他经常给我打电话,很关心我。” “那你妈妈呢?” “妈妈她……似乎对我很好。” 林溪乔没听懂其中的“似乎”。 正要问时,男孩儿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暮色四合,天色将暗,她问:“你要走了?” “嗯。” “明天还在这儿等我,给你带果冻。” 男孩点了点头离开了,他走后,林溪乔又默默坐了会儿也起身离开。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本以为家中只有做饭的阿姨,却没想到夏姗也在。 林溪乔上楼的动作立刻被夏姗喝止住,夏姗质问:“怎么到这儿才回来?” 她依旧面不改色地撒谎:“老师留堂。” 随即便听到一声冷笑,夏姗走过来:“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早放学了。” 谎言被拆穿,林溪乔不再吭声。 “今天开家长会,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溪乔还是不说话。 “你还骗你们班主任说我病了?” “期中考试又是倒数,你怎么上的学?” “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丢我的脸!” 不管夏姗说什么,林溪乔都一声不吭,仿佛哑了一样,最后气得夏姗直接指着地上:“在这儿跪着,两个小时再起来!” 林溪乔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膝盖底下的大理石砖又冷又硬。 可是还没等到两个小时,大约只过了半小时不到,夏姗便接了一通电话匆匆地出了门。 夏姗一走,林溪乔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膝盖,随后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拎着书包回到楼上房间。 她从零食柜子里终于找到一包果冻,看到包装袋上备注的“橙子味”,笑眯眯地塞进了书包…… 第4章 . 4 对门。 天色大亮,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洒满一室。 林溪乔睁眼望着雪白的墙顶,神情微恍。 她好像是梦见了宋深。 这些年,她其实很少再做那些梦。几乎已经渐渐淡忘了那段记忆,也淡忘了那个小男孩儿。 认识宋深的那段时间正是她意外得知父母关系的时候,原以为父母之间恩爱和睦,却原来都只是假象。 父亲不常回家不是因为工作多么繁忙,而是在外另有小家,母亲也有所谓的情人,而过往对她那么严厉并不是因为多么爱她,只是为了拿她与表姐比较竞争,好让外公外婆更喜爱自己。 事到如今,她早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但当年她不过十二三岁,那个年纪最是敏感,乍然知晓这种事,她满心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父母都不喜欢她。 这个念头像病毒一样侵入她的每根神经,随之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无所适从,她也不想将心事说给任何人听,于是会在放学以后去小树林的长椅上坐上一会儿,也正是在那里她认识了宋深。 宋深性子安静却乖巧,让他喊“姐姐”他就乖乖地喊,她喜欢这个小男孩,每天带着零食去投喂他,换来的是心中片刻的宁静愉悦。 只有与宋深待在一起时,她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宁,每次看宋深吃下自己投喂的东西,她会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奇妙又令她上瘾。 直到后来绑架案发生,宋深消失,每天的投喂才被迫终止。 林溪乔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宋深了,她知道,之所以会突然梦起这段过去,大概是因为白天遇见的那位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