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天道循环
在精血入体之后，桃花庄主整个人气势大盛，几乎压得尸魔动弹不得，而他本身也是返老还童，化成了一副清秀的少年模样。 若非周身煞气冲天，黑光涌现，那样子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少年英雄的模样。 桃花庄主感受了一下体内状况，似微微皱了皱眉，而后看向底下尸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对上他的目光，尸魔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慌，即使因为化身尸魔，神智丧失，但潜意识中，他还是感应到了对方的强大，那种程度，已经不是他可以抗衡的了。 “吼！” 尸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却是那么的不安，脚步也下意识地微微后退。 不过还不等他有太大反应，桃花庄主便是冷笑一声，忽的出手，一掌拍下，魔气涌动之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掌印，向着尸魔直压下去。 尸魔再次发出一声怒吼，惊慌之际，却也激发了所有潜力，不退反进，悍然迎向了那道掌印。 可惜，如今强弱反转，他的攻击看起来显得如此无力，只是一个照面，就直接被那掌印拍飞，整个身体轰然撞入地面，砸开了一个深坑。 烟尘蔓延，不知生死。 掌印落下，大地震动，连桃花庄都在摇摇欲坠，建筑物墙壁龟裂，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呜呜呜……” 就在这时，烟尘蔓延之处，却是传出了一声声凄厉的呜咽声。 那声音，赫然是青云弟子。 尸魔的身体，注定了他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杀死。 “还我妻子！” “还我清誉！” “还我数千生命！” 一声声怒吼，从烟尘内咆哮而出，烟尘律动之际，一道残破不堪的身体直冲而出，向着半空的桃花庄主张牙舞爪，目呲欲裂。 此时的他，竟是已经恢复了人形，只是身上道道血痕，破败不堪，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鲜血横流，遍地赤红。 然而，不管他心底如何歇斯底里，实力的差距终究明显。不等他靠近，桃花庄主挥了挥衣袖，就重新将他打回地面，再次撞开了一个深坑。 “虽然你未能成功，我从中却有收益，要不然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 看着在地面抽搐，生死不知的青云弟子，桃花庄主微微冷哼道：“可惜，若非你炼岔路子，我也不会只差一步就大成，看来只能从头修炼，重新感悟了。” 听他的意思，竟是还要再危害无数生命，陈恒心头震怒，再也压抑不住了。 “铿锵”一声，真武剑悍然而出，嗡鸣声在这寂静的桃庄内响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金光大放之际，陈恒人剑合一，以天地一剑威能，从桃林中一掠而起。 听到声音，桃花庄主已然惊觉，回身欲挡，体内魔气却在金光照耀之下，沾之则散，完全激不起一丝反抗之力，顿时骇然色变。 佛印散血雾，一剑穿心过。 金光一闪而过，直接洞穿了桃花庄主身躯，魔体瞬间崩溃，他的身体也是滞在了半空，所有气势纷纷瓦解，身体也迅速老化，重新化成了初见时的模样，变得无限苍白。 桃花庄主气息虚弱，有些呆呆地看着满脸悲怆的陈恒。 陈恒冷哼一声，抽回真武玉剑，后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直挺挺地从半空摔落。 此时，小白与陆雪也从暗处中走了出来，只是没有谁会再去怜悯桃花庄主，看到他那自食恶果的样子，只会恨不得再上前踹上两脚。 桃花庄主身体正好掉落在血池边缘，终究没有第一时间断气，挣扎了半天，想要坐起来无果，只能满脸不甘，颓然看向血池。 此时，血池如镜，余下血水，倒映出他老去模样。 发须斑白，脸上满是皱纹，已是垂垂老朽。 桃花庄主只是看了一眼，似是看到了极其可怖的画面，脸色瞬间就是大变。 只见他惊恐地想要后退，同时大叫道：“不是我，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惊恐之下，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间一跃而起，然而后力不继，又重新跌坐于地，双腿连蹬，身体迅速向后退开。 在他退开的同时，血水翻滚，如开水沸腾，随着血池震荡，一具具浮尸宛如活过来一般，向着血池边涌来，也向着桃花庄主的方向涌来。 “不要来找我！” 桃花庄主惊叫一声，双腿跟是拼命乱蹬。 “我不想的！” “我不想的……” 陈恒落回地面，看着他那如癫如疯的模样，脸上却只有悲痛之色。 还记得，白天与其虽是和稀泥，但也相谈甚欢。 言语中，陈恒能够感受到后者心中那份宽广伟大的胸襟，桃花庄主若有实力，真有兼济天下的胸怀。 然而，或许是他太过自悲，资质不够，只能黯然神伤，最终踏上邪路。 激战席卷多处，整个桃花庄凌乱不堪，满目疮痍，不知何时，一块石碑正好滚落到陈恒身旁，微微侧目，陈恒却是一怔，再看向桃花庄主，眼神也不禁愤怒起来。 提起那块石碑，陈恒快步来到桃花庄主身前，后者依旧还在喃喃自语，心神不定。 陈恒将那石碑往对方身前一放，发出一声闷上，在月光洒落之下，显露出“庇护乡梓”四个字来。 “看看这里！” 原本因为想到桃花庄主的经历而无奈，此时在看到那四个字之后，陈恒心中却是怒火大升，怒其不争，喝问道： “你可还记得，少年时闯荡修界的初衷？” “你可还记得，当年意气风发，誓要除魔的理想？” “庇护乡梓？你就是这么庇护的？” 桃花庄主被陈恒一声大喝，已经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地看着石碑上四个大字，泪水不知不觉滑落，很快就老泪横冲，似喃喃自语，又似忏悔道： “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心有不甘，鬼迷心窍，本来只想借鉴残片上魔功，不料被魔气侵蚀，再不能回头。” “清醒时，错已铸成，痛苦不堪，每次都对着石碑忏悔。然而，死去之人，并不会随着我的忏悔而复活，只会更加深我的罪孽。每多杀一人，内心魔性就会更增一分，很快就在魔性吞噬下迷失本性。” 桃花庄主满脸悔意，心神激荡，又再次痛哭起来。 一如之前，小亭中对着石碑的那道身影。 “大错铸成，已无可挽回。” “我只希望，来生能让我好好赎罪！” 说着，他突然一头撞在石碑上，鲜血飞溅，将“庇护乡梓”四字沾成血色，气绝身亡。 死时，他脸上犹自带着泪痕。 而事实上，陈恒本可以阻止他，却只是在一旁看着，因为他知道，这种结果对于后者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 随着桃花庄主的死，所有血气在一瞬间消散殆尽，桃林重新恢复了平静。 “沙……沙……沙……” 陈恒心中正感慨之际，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磨擦声，回过头来，正好见到那青云弟子，已从深坑内攀爬出来，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在前方不远处，正是他的妻子，那具穿着光鲜衣服的女尸。 月光洒落，露出女尸面容，同样的溃烂，同样的不堪入目，在此时，嘴角却似带着一丝微笑。 终于，在青云弟子的不懈努力下，他终究还是坚持到了妻子身旁，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痕。 青云弟子不管不顾，只是抱着妻子尸首，痛声哭泣。 不多时，哭声渐弱，气息逐渐流逝，很快他也是气绝身亡，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妻子。 生死相依，不外如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与陆雪已经来到陈恒身后，他们同样看着这一幕，表情沉重，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 良久，陈恒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漆黑夜空，深吸了口气。 “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定律，不管有何目标，都要坚守本心，一旦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终究逃不过天道循环。” “正如这青云山弟子，若非残害许多生灵，又怎会被魔性吞噬，变得如此丑恶，最终连累其妻，尸首不整。” “再美好的愿望，用污浊手段，即便达成也不可能持久。” 陈恒的语气平静，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响起，衬托着眼前此景，却是充满磁性，于身后二人心内久久不绝地回荡着。 小白认同地点点头，目光看着前者背影，眼中有异样之色闪过。 世间道理，虽不能说人人都懂，但知者何其甚多？ 真正能够保持本心，不被世俗利欲诱惑的却能有几人？ 能够感同身受，说出这样一段话来，至少陈恒算是一个。 陆雪若有所思，同样看着陈恒，心生敬佩。 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颤，惊呼道：“小雨！” 说着，她便将目光转向血池，神色呆滞，眼眶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娇颜，打湿了那紫色面纱。 陈恒与小白也被她的惊呼声惊醒过来，回过神，陈恒心中突然一动，手指向血池后方，对二人道：“那边还有气息尚存！” 陈恒的话，让陆雪身子再次一颤，泪水也是不知不觉止住，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也不顾及是否还有危险，当先向着陈恒所指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