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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出府,而是转道去了沈景延的院子。 是日风和,暖阳熠熠。 嘉仪闲适地坐在凉亭,置着火炉煨着烤肉,肉在炉板上滋滋冒油溢着熏人的香气。 丫鬟见肉好了,忙拿筷挟到碗里。 嘉仪挑眉,有条不紊地挟肉小口咬着,她抬眸看到沈晚,忙招呼道:“一起坐下喝茶吃肉。” 沈晚面色一僵,她施施然坐下,端看四周却没有看见沈景延的身影,便道:“哥哥呢?他不在府上陪嫂嫂?” 嘉仪不疾不徐端起茶壶,又拿了两盏新的茶盏,“他有事出去了,这几天他都不在府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沈晚缓缓抬眸,看她熟稔地倒茶心生疑窦,“既如此,嫂嫂倒是独守空闺了。” 嘉仪笑而不语,她抬手推盏,淡声道:“你我也算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沈晚蹙眉,望着她娴静的脸柔声道:“嫂嫂直说,我受的住。” 嘉仪掩面叹了声 “这得从前朝说起,不知你可知道容王殿下的身世。” 沈晚微微一愣,颔首道:“我知道。” 嘉仪眸眼微凛,“你既然知道那你可明白陛下的心意?他属意容王当太子,以后容王若做了太子必会引起朝廷内乱,我听爹爹说已经有朝臣被罢官,有人想要复位废太子,如若当真如此,王爷的位子可是岌岌可危,以后还不知会生什么样的大事。” 火炉哔啵作响溅起的油点子,沾染了丫鬟的窄袖。 丫鬟默默地缩起袖子掩在背后,腾出另一只手炙烤着嫩肉。 沈晚瞥了眼,又望向嘉仪,“嫂嫂可是听了娘的话,来劝我莫要回王府。” 嘉仪弯眼笑道:“我可不是为婆母说话,妹妹要回王府,自然是谁也拦不住的,如若你执意要回去,我也可以帮你,但你得想清楚。” 沈晚抿唇犹疑道:“嫂嫂嫁给兄长后,性子还真的不一样了。” 嘉仪讪笑道:“为人妇自然是不一样,你不也变了吗?变得多疑而且似乎还聪明了些。” 明面上装傻充愣,可心如明镜看的通透,他们沈国公府上下都是这副德行。 沈晚打量着嘉仪,她挽着淑婉的妇人发髻,身着着华贵的锦服,眉眼间的贵气浑然不似普通人家的妻子,“嫂嫂说笑,我不过是生了孩子罢了。” 嘉仪脸色骤变她瞧着沈晚,嗤笑道:“妹妹是嘲讽我生不出孩子?” 沈晚听了她的话,不觉好笑,“我哪句话惹恼了嫂嫂?” 嘉仪抬手一挥,半跪在火炉旁炙烤牛肉的丫鬟应声倒地,连带着火炉也一同从石阶上滚落,烫的婢女惊叫着痛吟。 火炉里的炭火还燃着烈火,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不消片刻丫鬟柔嫩的手烫出了严重的伤疤。 沈晚腾地站起身,亟欲扶起那可怜无辜的丫鬟,却生生被嘉仪打断。 “连肉也烤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赶紧滚出去。” 沈晚转头凝视着她,她粉靥秀眉澄眸皓齿,样貌是一顶一的好,可她竟看出了几分陌生。 她不像以前的嘉仪,反倒像极了那些市井泼妇,嫁人之后的性子与之前大相径庭,压根不是一人。 嘉仪冷眼瞧着她:“吓到妹妹了?” 沈晚摇摇头,低声道:“多有叨扰,还请嫂嫂见谅。” 嘉仪恍若未闻,颐指气使的冲着那犯错的丫鬟道:“还不把东西收拾了滚,作这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丫鬟即便满身伤痕还是跪地,颤声道:“夫人恕罪,奴婢这就收拾。” 她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清扫着碎块,赤手捡起滚烫的木炭,又把烧得火红的火炉扶起来,她的手顷刻间被烫的皮开肉绽,饶是如此她也不喊一声疼。 沈晚心疼了起来,但还是转身离开没有多停留,她浑然不知该去何处,偌大的玉京城她只认识秦若霜,她想逃离玉京,却连安置的地方都没有想好。 她逐渐冷静下来,回想着适才嘉仪所言,她言语之中透露驱逐的意味,可这国公府也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的家,她又有什么资格赶她走,何况她以后未必会是国公夫人。 思及此沈晚攥紧了拳头,她忿忿地奔回漪澜苑,见到奶娘正哄着刚醒的圆哥儿,她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过。 圆哥儿还不认人但似乎察觉到熟悉的味道,他哼哼唧唧的在她怀里伸着胳膊。 沈晚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抱着圆哥儿,等他睡着叫来柳儿还有李嬷嬷。 “李嬷嬷,我知你心疼我,可我真的不能待在国公府,我必须回王府。” 李嬷嬷面露难色,“夫人的话我不敢不听,晚姐儿,你就听嬷嬷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此事过了,还有良人再等着你。” 沈晚黛眉凛然,“嬷嬷,你不疼我了吗?” 李嬷嬷皱起了眉:“晚姐儿,嬷嬷打小照顾你哪次不依你,可这次你得听嬷嬷的话,把圆哥儿放下,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 沈晚上前道:“那请嬷嬷把若霜叫到府上。” 李嬷嬷愣了片刻,尔后应道:“我这就找夫人。” * 用过午膳,秦若霜撑着伞踱步踏入漪澜苑。 她走到廊下收起伞,提起裙幅跨过门槛,“沅沅,不过几日不见,你就这般想我,托人请我不说,还亲自派了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