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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帆按捺下眼中锋芒,点点头,算是答应和姚琴并肩作战了。 很快,凌枫酒店在向美国证监会提供的文件中显示,公司已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其财务数据造假一事。 出人意料的是,一周后,凌枫酒店流出一份内部文件,文件显示,酒店虚假交易额已高达20亿,市场又是一片哗然。 至此,造假事件所引发的震荡,就像一个飞速下落的巨型雪球,没人能拦得住了。 6月1日,因虚假交易额高达20亿,凌枫酒店盘前暴跌85%。 6月2日,中国证监会声称,高度关注凌枫酒店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6月3日,凌枫酒店发布道歉声明。 6月15日,证监会调查组正式介入。 6月30日,凌枫酒店CEO和COO被暂停职务。 7月5日,凌枫酒店被要求从纳斯达克退市,申请举行听证会。 8月5日,凌枫酒店正式停牌,并进行退市备案。 短短数月,曾经是投资人眼里香饽饽的凌枫酒店,可谓是一溃千里。 随着酒店的正式停牌,立凌集团的股份跟着大幅跳水,集团持有的可控资金出现问题。 因为陆一帆操作的35.3%的认购期权是需要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但现在,由于可控资金紧张,不够收购剩下的TE股权了。 一面是酒店停牌,一面是收购遇阻,两者环环相扣,同生同死。 凌江海指着姚琴破口大骂后,立刻召开了紧急董事会议。 会议上,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焦灼而严肃的。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一言不发,神态自若,仿佛集团所面临的任何问题,都与之不相干。 而那人,正是前不久答应要与姚琴“并肩作战”的陆一帆。 “各位,对于资产重组——” 主位上,凌江海话至一半,目光扫过陆一帆时,那张淡漠的脸让他恍了下神。忽然,一股不祥的念头直窜胸口,紧接着,一个骇人的猜想冒了出来。 老头子还来不及理清思绪,一旁的姚琴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她握着电话的手发着颤,手机屏还亮着,显然通话还未结束,但她惊恐地看向凌老爷,说:“爸,阿荣……阿荣出事了。” “什么?!” 凌江海和姚琴匆匆赶往医院时,凌荣刚刚断气。 死因是吸毒至幻,在KTV里与人发生冲突,被人用碎玻璃瓶刺破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阿荣——” 扑通一声,姚琴跌坐在了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司机老吴将失了神的凌江海扶坐到长椅上,又试图将瘫坐在地的姚琴扶起来,但她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怎么都站不稳。 “阿荣……啊——啊——” 随着一声哽咽,姚琴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凌荣的死,还是将她那根绷着的弦给扯断了。面对丈夫离世,次子昏迷,她知道除了给自己做更强大的心里建设外,别无选择。 但如今凌荣的意外身亡,终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同前往医院的,还有另两名伤者,以及两位民警,凌江海漠然的看着一切,但他早已手心淌汗,头皮发麻了。 因为他想起了一桩旧事。 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凌荣出生那年,凌江海找人算过一卦,结果算出来说是这孩童的八字不利凌家子孙。可想而知,老爷子对这卜卦结果是大为震惊,于是他要求凌立文夫妻再接再厉,势必要让凌家多子多孙才罢休。 于是,次年凌盛便出生了。 可凌江海却说,有“荣”有“盛”还远不够,他不但要家族繁荣昌盛,还是喜乐平安。但姚琴说什么都不愿再生了,明面上没甩脸色,私下里却和丈夫抱怨“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封建迷信,真是可笑”。 如今瘫坐一旁的凌江海,回想起陈年旧事,心说那算命先生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老吴……老吴!” 他腾地一下从长椅上起身,“老吴!送我去凌盛那里,快!我要去看阿盛!”他不等司机回话,人已径直向外走去。 司机老吴有些不知所措,姚琴却是长长地“啊”了一声,她仿佛在借着这声哀嚎,将心中悲恸统统发泄出来。 凌荣出殡的前一晚,凌江海让陆一帆来一趟别墅。电话里,凌老爷子的声音仿佛一下老了十来岁,他语调迟缓,气势不再,只一再强调有话要说。 。…… “不能了!不能了!” “什么不能了?” “不能再死人了——”老头干瘪的手抹了抹眼角,继续哀求:“凌家没人了,再少下去,就到头了……” “其实也没少,只是换了个地儿。” 老头一怔,他听懂了。换了个地儿,指的是从阳间转去了阴界。 “不不不!那里不行!绝对不行!” “至亲骨肉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长。当年我的建议……” 堪舆先生身着长褂,手持罗盘,相貌还和几十年前一样。他俯视老头的目光深沉平静,说的无波无澜,声音却飘向了远处。老头只听清了前两句,焦急起来:“先生说什么?先生?先生!” “先生!” 凌江海从床上歘地坐起,人有一瞬茫然。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将房门一把推开,缓了缓,才道:“凌老爷,您醒了,正好,小陆总已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