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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垂首,同她抵着额头哄道:“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么?”每一场战事,都有着不可避免的伤亡。每一次见着身边原本鲜活的人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他都万分庆幸,庆幸自个还活着,还能活着回来见她。 幸好都已经结了痂,不至于不能沾水,萧神爱抽抽搭搭一阵,才勉强止住了这阵难捱的心绪。 齐邯伸手试了试水温,方才替萧神爱褪了衣衫,将她抱进了浴桶中。 方才折腾了好一阵,萧神爱早就没了力气,懒懒散散的靠在浴桶之中。 然齐邯也紧随其后跨入,浴桶中的水位霎时高了一大截,萧神爱起来不及,差点被呛着。 她轻咳了几声,转身怒视齐邯,小声哼道:“你怎么这样啊?” 知道她这会子心里不舒坦,齐邯也不敢触她霉头,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半句重话也不敢说,声音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好容易将人哄好了些,乖乖顺顺的靠在他怀中,身子微微蜷缩着,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和从前一样,黏人得紧。 萧神爱没力气的靠着,微努着嘴,一瞧就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又没有力气说话,兼之齐邯伺候得太舒服了。 她想着,要不暂且缓缓,先享受好了,待会再来折腾他。 享受着享受着,她逐渐忘了先前的不虞,眼皮向下耷拉着,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齐邯取过一旁的沐浴用具,澡豆、香膏、面脂……一个不落的用着,极为熟稔。 好容易盥洗好了,齐邯抱着萧神爱从浴桶中起来,拿干净的絺布替她擦过身子,才取了屏风上挂着的寝衣给怀中美人换上。 萧神爱怔怔看他。 他今日很古怪。往常若是俩人一同沐浴,齐邯少不得得在浴房中要几次的。 可今日却一次也没有,只是替她按揉了一下身子,除去偶尔带些暧昧的手法,并无旁的举动。 待给她穿好了衣衫,齐邯方才俯身吻了下眼尾,轻笑道:“好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府衙,你现在家里休息一会好不好?” 原来是因着这个。 “你不用些吃食再去吗?”萧神爱攀着他的脖颈,哼哼唧唧的问。 美人儿柔软的藕臂缠绕着自个,姣美的面庞近在咫尺,呵气如兰。这样的情景,没有几个人按捺得住。 齐邯亦是忍得难受,却还是伸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今日刚剿灭了天水王,还有许多投降的残部需要我出面处理,我带着大军班师回来,也一直未曾休整过。”见着她面上露出些许失望,他道,“乖,我晚上回来陪你用晚膳,再过几日咱们就回京了。” 俩人换了身衣衫出来,庖厨刚整治了一桌子的菜。被关了这些日子,府里余粮又都捐了出去,庖厨几乎是将剩下的好东西都烧了。 萧神爱推推他:“你用两口吧?什么都不吃就往府衙去,周郡守那么抠,他才不会给你管饭呢。” 齐邯忍不住笑了下,依言坐下,就着菜用了一整碗牢丸。 ***** 周郡守一回城,就听人说起妻子将家中米粮都捐了的事,一时间觉得沈氏这回少了往日里的凶悍样,很给自己长脸。 他不禁笑着吩咐道:“着人去跟夫人说一声,城中安好即可,捐的这些东西,全当是给自个积福。” 底下府衙僚属们也笑着称是,顺着他的话,夸赞起了郡守夫人深明大义、舍己为人。 沈氏接着周郡守传来的话时,却只是哼了一声:“咋的?他一个只顾外头的,家中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还不是靠我打理,捐些米粮还要他同意不成?” 婢女在旁抽了抽嘴角,赔笑道:“夫人,郎君只是在表彰夫人,并无什么恶意的,也不是夫人想的这个意思。” 沈氏闻言更是不耐:“真是反了天了,他还敢来表彰我,这可真是……” 婢女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闭嘴。 夫人这性子,是最不许旁人来评判她的,郎君尤甚。 众人在府衙相见时,具已换了身齐整公服,相互拜见后,方才在厅中坐了。 周郡守先派人整了些吃食,去犒慰会宁和平凉前来支援的将士,方才掸了掸公服上不存在的灰,同齐邯道:“战事既已平定,天水王的事儿便交给都督了,我且先处理咱们郡内的庶务。” 齐邯轻轻颔首,道了声知晓,却并未先行离去,而是抬眸望着不远处的粉墙黛瓦,并两株相对而种的银杏树。 不多时,林县令被押了上来。 见着他后,齐邯面色转冷,握着扶手的手缓缓收紧,几欲暴起将他踹翻在地。 便是此人,欺负了他的桐桐。 “郡守救我!”林县令上来后,先行喊冤,“下官本欲坚守御敌,奈何郡主和李长史狼狈为奸,将我关押了起来,甚至还意图献城而降。” 齐邯冷冷看着他,手指轻扣了几下桌案,不咸不淡问道:“是么?” 这两个字令林县令一个哆嗦,这才发现厅中上首还有一人,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方才没听清楚,县令可否将刚才的话,再给本官复述一遍?”齐邯面带笑意,轻声问他。 见着他脸上的那几分笑,林县令稍稍安定了些。 说起来,以面前这青年的家世和手段,天底下恐怕谁都能娶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