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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药。”小赵将水盆放下,手忙脚乱搜怀里袖里找药。 “谁给你的?”春容笑笑,拧了帕子稍擦两下,难免疼得蹙了眉。 小赵摸到小药包后,乐呵呵地递上来:“老胡。还给姑娘炖了汤,待会儿我带个小炉子上来煨着。” “好。” 说话间,公子瞬口中的袁老七已到枯坐禅门前。小赵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撤开,下楼继续烧热水去了。 一来一迎,两句话间,春容已知晓,袁老七自宁州来是为了传话。谢尧说了什么,不必她再设法套问。 谢尧知道谢华君在软玉楼逗留过一段时间,也知道谢华君要为她赎身。最败家的败家子,也做不出十万金赎一人的举动。她原以为,谢尧会斥责她一通,并要她规劝谢华君之类云云。 不成想,谢尧是说:“宁州谢宅,静候姑娘。如有需提前准备之物件,尽可交代袁老七。” 带完话,袁老七补道:“谢夫人的意思是,姑娘是小姐的朋友,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在谢宅住下。谢夫人已照着小姐院子给姑娘准备好住处。如果有其它需要,列张单子,我明日启程带回宁州,谢夫人再着手给姑娘添置。” “承蒙谢大侠与谢夫人不弃。”春容诧异良久,终是缓缓行一大礼,“然春容风月之身,恐污谢宅门庭。” 袁老七虚虚一扶道:“姑娘这是哪里话!咱们江湖儿女不问出身。我袁老七当年也只是个劈柴挑粪的奴役,如今说句不客气的话,江湖中谁能不知道我金银斧袁老七?” “春容如何能与袁大侠相比。”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袁老七语重心长,“谢夫人不知姑娘是否尚有亲眷在世,因此有些亲近话未曾开口。依我来看,谢夫人是愿意将姑娘当作亲生女儿对待的。” “非亲非故,却能得谢夫人如此厚待。”春容讷讷垂首,心中思绪万千,“春容感激不尽,欲修书信一封,烦劳袁大侠转交谢夫人。” “客气什么,莫说一封书信,就是将这屋子搬空运走也使得。”袁老七爽朗一笑,以为此事定下,便在屋内坐着等候。 春容提笔,沉吟许久方才落笔,陈书两页之后封起,交由袁老七带回。 八月初十傍晚,有消息传来,越殊花亡于祝眠刀下,殊花阁大乱,二十余名弟子齐齐东行,欲复仇。而祝眠不知所踪。 八月十二,老胡遣小赵楼上楼下跑了一圈,问过各位姑娘喜好,开始准备月饼。去年春容要了碟莲蓉馅,今年则挑的鲜花馅儿。春夏里姑娘们爱戴花,厨房便将戴过的花挑拣清洗晾晒,腌成鲜花酱保存。 八月十五,中秋当日,软玉楼中格外热闹。 仍有许多来客想要一探花魁芳容,只是那方花牌自上午挂出被人摘下后,再没挂出来,宦娘道是今日有人包了。 枯坐禅中,春容正为公子瞬穿衣。 仍是双手细腻那位,这几日常来,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接着便是风月缠绵。次次如此,春容多少琢磨出些异样来,只敛着眉眼不提。 “傍晚到了。”公子瞬启开窗一线。 一缕天光入室,铺下满地金黄。 “公子要走?”春容理好妆容发髻,在公子瞬身侧立好。 “不走。”公子瞬含笑道,“酉时末,楼里就会派发月饼。” “公子爱吃什么馅?我让小赵提前去厨房叮嘱一声。” “你要的什么馅?” “鲜花。” “算得倒准。”公子瞬瞥她一眼,心中清楚,鲜花月饼是备给谢华君的。依照此前的消息推算,今日谢华君的小镖局便该抵达银州城,自该是直奔软玉楼而来。 公子瞬不走,便无其他人能来,春容也就听不到消息,只能在枯坐禅内静静等着。房内有琴,名琴“玉章”。公子瞬悠然抚琴,是曲轻快怡人的《白雪》。待琴曲停住,春容听到楼下喧嚷声。 不是寻常热闹。 急切,混乱,又有几分惶恐。 有事发生。 但公子瞬寂然不动,她亦不能去一探究竟。 直至小赵气喘吁吁闯上楼,推开房门慌里慌张地说:“姑娘,大事不好,谢公子的镖在城里被人劫了!” 第15章 再相逢 据春容今日听闻,谢华君所遇道上劫镖,共一十七次,均有惊无险。今日入城,城中地势简单,寻常百姓穿梭往来,又有官兵巡查管顾,不宜动手。这趟镖一旦入了城,便该一帆风顺才对。 怎会在城中被劫? 春容目光转向公子瞬,见他笑吟吟起弦,一弦一音,一调一句道:“觉得奇怪?”琴音泛起,渐弱渐消。 “能够力战八名好手,在城中劫走十万金,非寻常手笔。”春容如实回说。 “虽是好手,但皆有破绽。”公子瞬望向窗子。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傍晚天幕绚烂绮丽,却稍显黯淡。斜晖悄然而逝,玉盘挂上枝头,软玉楼内仍热火朝天,议论纷纷。多有客登上三楼,在枯坐禅门前来回走过,想要一看究竟。 “什么时辰了?”沉默许久后,公子瞬温吞开口问道。 胆战心惊守在一旁的小赵立时看了眼沙漏回说:“戌时三刻。” “是时候了。”公子瞬起身,“谢华君初来时,带你在屋顶观星。今日中秋,宜赏月。随我来。”声色温润,语调柔和,全不似杀伐血腥令人生畏的公子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