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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是成亲当日掉下的脑袋,岂不是价值连城?” 武林盟主的女儿成亲,婚礼当日,必定会有各路武林人士来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新郎,并非易事。 祝眠问:“叫什么名字?” “方羡鱼。” “恭喜你,你这颗脑袋,还能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一段时间。”祝眠抱着春容离开城楼,随意寻了间宅院,找着座绣楼,将春容安置在绣楼闺阁当中。闺中小姐惊慌失措,却也不敢声张,只能战战兢兢地守在厅中,心神不安地绣花。 祝眠看到春容食指上缠指的绢布沾了污渍,便与那闺中小姐协商,请她另绣一条,随后兴致勃勃地替春容缠上。 春容醒时,抬手揉了揉额,看到缠指的绢布换了颜色,不由细看两眼,便见其上桃粉小花变成一只胖乎乎的饺子。绢布末端的绳结依旧系得难看。 她蓦然笑起,犹如春深花开。 闺中小姐闻声探看,随即向身后唤到:“大侠,尊夫人睡醒了。” 第41章 远行去 阳光透过绣楼花窗照入屋内,春容坐起身,扯平衣角,绕过床前屏风,走入阳光下。 叮叮当当。隔断珠帘被人拨开,十二三岁的少女侧身,让出位置。 祝眠穿过珠帘,端着一盏温茶迎上春容。 “苏小姐这里不便备饭,既睡醒了,我带你回软玉楼。”祝眠将茶盏搁在春容手中。 越过祝眠,春容看见立在珠帘后的少女,脸上稚气未退,神情拘谨,手中捏有一方帕子,几根手指绞着帕子。她的身形与银楼那些姑娘相差不多,却不似她们带着脂粉气。她像是春天开的花,漫山遍野,烂漫至极,却被人折下一朵,夹在书页间,失了活力,染上书卷气息。 “谢谢苏小姐。”春容捧着茶盏行至少女身畔,“我听说银州城有位苏先生,是前朝进士,后致仕归乡开办义学。” “那是我祖父。” “擅闯苏小姐闺房,还请见谅。”春容行礼致歉。 苏小姐忙摆摆手道:“起初是有些骇人,以为有歹人闯楼。是祝大侠救了我,夫人不必谢我,也不必道歉。平日里我也见不到什么人,今天听祝大侠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是我该谢谢你们。不过嬷嬷管束严苛,不能久留二位。” “嬷嬷?”春容不解,转眼看向祝眠,“本就是我们打扰,既然苏小姐不便,我们这就离开。改日必将谢礼奉上。” “不要!”苏小姐急忙拒绝,神色慌乱,后又觉不妥,放轻了声音缓缓道,“谢礼不必,如果哪天你们再回银州城,能来看看我就好。” 铜铃声响,连敲七声。 苏小姐闻声忙向厅门快步行去,扯动一根细线。 春容看她行路,虽速度快些,但步伐平稳匀称,袅袅婷婷,显是经人规训过,仓促间也可不乱仪态。 松开细线,苏小姐转身看向春容与祝眠,满是遗憾道:“祝大侠,祝夫人,你们快走吧,已至晌午,嬷嬷要来送饭。不能叫她看到你们。” “那苏小姐保重,改日得闲再会。”春容心中已有揣测。一些高门大户闺秀千金,自小受训,养在深闺绣楼,至出阁前不得外出。苏先生是读书人,进士及第,致仕归乡,家中规矩恐怕比之寻常人家更为严苛。 祝眠揽着春容腰肢,要带她自窗子离开。 苏小姐又匆匆跑来,乱了步子,梳整妥帖的发髻亦稍散些。她从桌上抓起一条络子,递到春容手中:“送给你们。” 登楼的脚步声渐近,春容含笑道了谢,二人翻窗离去。 跃上对楼屋檐时,春容看到苏小姐仍在床前,依依不舍地向她招手。 “原来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也是被困在一座楼里。”她看着手中碧绿丝绦打成的络子,不由感叹。 “在楼里困得太久,见了我,她就拿着剪子要自尽。”祝眠边说边笑,“若非我怀中还有余的铜板,怕是救不活她。” 她将络子握在手中,转眼瞥见祝眠手中的刀,刀柄尾端有处铁环,刚巧可将络子系上。苏小姐不是谢他们,而是谢祝眠,络子也并非是送给他们,仅仅是想送给祝眠。她触了触刀柄。 祝眠好奇道:“难道你也想要将刀架在脖子上?” “很漂亮的络子。颜色沉稳,并不鲜亮,挂在刀上也不招摇。”她将络子展示给祝眠看,“苏小姐的心意。我帮你挂上。” 祝眠由着她将络子绑好,又说:“缠指的绢布,也是苏小姐的手笔,我只问她能不能绣只饺子,没想到她竟真的绣出一只玲珑饺子给你。” “她叫我夫人。她以为我们是夫妻。”她抬起手掌,迎着光,阳光自指缝漏出,缠指绢布的末端迎风飘摇。 “或许以为你是缠指夫人。”祝眠笑着打趣。 江湖中有位铁指夫人,名唤姜弦,善用弓箭,有着百步穿杨的技艺。姜弦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皆缠着绷带,三指即可拉开一石的弓。 她含笑不语。 两人返回枯坐禅时,宦娘已候在房中。 “还不到时辰。”祝眠放下刀。 宦娘向春容道:“去备些酒菜,我有话与祝大侠说。” 春容心明眼亮,这便退开,留二人单独谈话。 “祝大侠,春容的身契已被另一位公子赎走。那位公子,说来也巧,七夕出阁宴上,祝大侠也与他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