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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柏探过身,把粉红的花插在她的鬓边,浑身漆黑的女人,发上却别着一朵粉红的花,怀柏忍不住掩唇吃吃笑起来,鸣鸾不解地看着她,黑眸湿润无辜。 “这样很好看,”怀柏按住她的手,“不要摘下。” 到城主府,珠珠一看见鸣鸾,就指着她大哭起来,兔子灯掉在脚边,兰鲂怎么哄都没用。怀柏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鸣鸾这幅打扮太过吓人。一身黑,活像个勾魂索命的无常,小孩不怕才怪。 她本是带后辈历练,回孤山时正好经过江城,此事一解决,她便要继续带着人回宗门。 辞别兰鲂后,怀柏邀鸣鸾同回孤山,她们只是初次相见,却好似好友重逢,看见鸣鸾时,怀柏有种很熟悉、很想亲近的感觉,她翻找着穿越来这百年记忆,实在寻不到有关这人的点点滴滴,于是将这种奇异的熟悉感归结成投缘二字。 她并不是对鸣鸾毫无防范,血雾出现,这神秘之人也莫名现身,很难不惹人猜疑,邀约的第二重目的,便是想回孤山让道尊看看鸣鸾的来历。 她们到孤山山脚,怀柏让那些弟子自行归山,自己尽东道主之宜,邀鸣鸾先往城中小楼休憩。 二人坐在茶楼僻静处。 此时离宗门试炼还有数月,已有许多求仙之人来到城中。 鸣鸾垂眸看着楼下来往行人,手攥着杯,不知在想什么。 怀柏本不会长袖善舞,和好友在一起总是由他们打开话题,但连续喝了三杯茶,在楼上坐到日暮西山,一直相对无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 鸣鸾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那个人卖的孤山试炼独门资料,是真的吗?” 前生她来参加孤山试炼,就被一个老头诓骗过,说什么来自飞羽峰的独门资料,百年老店,看了稳过。她被说得心动不已,若不是没钱,也许就买了。 怀柏微楞,不想她发呆半天竟是在想这个问题。她忍不住笑起来,整个人浸润在暖黄的夕阳里,眉目温和,面上没有一丝菱角,鸣鸾初时只是不经意的抬眼,但目光好像黏在怀柏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记忆里的师尊也是这般,柔软又干净,像天上的云,高山的雪一样,让人忍不住触摸,却又怕稍稍一碰,会弄脏了她。鸣鸾还在发呆,怀柏却已从“甘露不润无根之草,大道不渡无缘之人”,说到世间一事一物皆有缘分,人与人的相遇是缘分,求道之人来到孤山也是缘分,玄门试炼不看出身、资料,只看缘分。 鸣鸾心念一动,忽然问:“那你我今日坐于此处对谈,也是一种缘分不成?” 怀柏颔首,“自然。” 鸣鸾问:“是什么缘?” 怀柏怔然,玄门不如佛土,佛门有因缘、次第缘、缘缘、增上缘等分类,然而在玄门中,缘的概念稍为笼统,与天道合辙叫缘,与人于千万人中相逢,也叫缘分,如若非要分,大抵可以说是因缘。 鸣鸾站起来,手搭着桌子,大半个身子探过来,逼问:“什么缘分?” 黑影压在怀柏身上,她忽然有种被遏制的错觉,头不由后仰,正好与鸣鸾的眼睛对上。 鸣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张她肖想了许多年的脸此时是青涩的,还有些稚嫩,像树上结着的青果,皮薄,稍一逗弄就红了脸,但汁液却是甜的,咬上去柔软无比。 魔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加上怀柏的眼睛太过温和,鬼使神差地,鸣鸾低下头,轻轻亲了上去,一只手撑着桌子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在怀柏面上摩挲。 她撬开柔软无比的唇齿,心想,师尊果然是甜的,让她想生吞到肚里。 怀柏茫然地睁着眼任她吻着。 孤山道子于情欲并不熟稔,被亲得晕乎乎的,脸上布满红晕,却意外的不感到抗拒。 鸣鸾在她耳边低声问:“什么缘分?” 怀柏心跳如擂,眼中朦朦胧胧好像蒙着一层薄雾,血液倒流,甜丝丝的血味在嘴中蔓延。她迷迷糊糊地说:“因缘?” 怀柏笑了,“嗯,是姻缘。” 嘶哑的笑声像道惊雷,瞬间把怀柏劈醒,她猛地推开鸣鸾,红着脸说:“你、你……” 眼中的水光褪下,面上血色也在一瞬间消失。 遮面的帷帽早已掉在地上,黑纱像墨晕开,坐在她对面的女人脸上斑斑驳驳,布满血红伤疤,没有一处完好,只有双秋水的眼眸,像九天星子堕于尘世,隐隐有光在浮动。 怀柏忽地掉下一滴泪。 鸣鸾自嘲地勾起唇,眸中光芒渐渐消散,“吓到你了吧。”她弯下腰,正想捡起帷帽,手却被人一把拉住,耳边响起怀柏颤抖的声音:“谁把你伤成这样?疼不疼?疼不疼?” 杉木地板上湿痕点点,像是洋洋洒洒洒下一场小雨。 鸣鸾眼眶也慢慢湿润。她无声地叹口气,把帷帽捡起,戴在面上,掩去失态的痕迹,“见笑了。” 怀柏三两下擦开面上的泪,唇角勾了勾,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想问问她面上伤痕之事,又怕挑起她的伤心过往,心揪得厉害,鼻头阵阵发酸。 此时时候不早,怀柏带她到守闲峰休息,彼时孤山只有五峰,守闲峰为招待外客之用。 月光清寒。 怀柏站在雁回崖边,山风吹起她青色的长裙,她望着一轮孤月,努力思索以前在哪里见过鸣鸾。她们应是见过的,不然为何一见面便觉熟稔,看到她布满伤痕的脸时,心疼得厉害,而且被突然亲一口,也一点不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