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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 这就是太直率了吧。”李秋颜道。 “你现在不用讨嫌这个词了?” “有时候这两个词之间也并不冲突呀。” 沈茵摇摇头, 像模像样地叹息道:“这还真是糟糕,你甚至都开始看到了她身上好的一面,会开口为她说话了。” 李秋颜蓦然一怔,忽然便也笑了一声。 “你这丫头呀!” 她无奈地轻声叹着, 对沈茵方才的话,却俨然是并不否认的。 至少,司马桃朱想要什么,好像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讨取,接受不接受,也由对方说了算,从来不会去勉强他人。 就这点看,司马桃朱并不算讨厌,真正比她讨厌的,可是海了去了。 李秋颜这么想着,脑海中也出现了几个比司马桃朱讨厌得多的人影,她想也没想就把他们都一脚踹出了自己脑海。 *** 像蹭饭这种事情,司马桃朱在做得多了后,为了方便,便索性将许多事情都顺便搬在这边来办了。 就像此时,她面前唯唯诺诺地站着一堆王府里管事的,而她的手里,则正拿着几个账本。 一向没个正经姿态的司马桃朱,此时倒是难得静静地坐着,随怀里坐着的别人女儿在她的怀中玩着她翠绿色的披帛,一会儿缠在脖子上,一会儿又盖在一头柔软的黑发上,一会儿又蒙在脸上…… 玩得不亦乐乎。 而她自己,却是因为认真看着眼前的簿子看得头都要开始眩晕了。 她大概是王府唯一还会管事的主子。 从成亲到夫妻双双来到封地长住,文信王从来就是个只知享乐的甩手掌柜。当然了,司马桃朱其实也并不稀罕这个人来管事就是了。 毕竟这个男人吧,虽然人还不坏,但确实总是不着调得让她头疼。 记得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太后忽然就决定要出家,不知吓坏了多少人。 先帝等人自然不愿意,都想着让他这个做小儿子尽量去劝一劝,结果他呢? 孝顺的他,当时听了这么一回事之后,转头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一天一夜。 她与他那时还是新婚夫妻,对他的秉性不甚了解,还以为他是在难过,是在想该如何去劝说母亲。 她甚至是真的有点担心他的。 结果,他是在那呕心沥血地画起了图。 至于画的什么图…… 司马桃朱想,后来若是真的做出来了,那应该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尼姑袍吧。 这样一个人,司马桃朱担心如果账簿落在他手里,他看着看着就会对着账房先生那略显潦草的字迹笑起来。 然后转头还会把这个事在司马桃朱的面前当成笑话说,并一字一句地分析账房为何会把字给写成这个模样。 至于账目,这是什么? 司马桃朱一想起这个绝世草包,心里就只感觉一股子烦躁涌了上来,直接就将手中的账簿给随手扔了。 底下人估计早也习惯了司马桃朱这忽如其来的火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就想把东西捡起来,拍拍灰,再呈给他们的王妃主子。 结果他们还没挪到位置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便已将它给拾了起来。 李秋颜心中好奇,便也不禁瞧了两眼,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俨然是个账簿。 李秋颜便不再多看了,走上前就将账簿放在了司马桃朱的面前。 司马桃朱本还在坐着出神,忽然感觉到沈静姝抬起了手,又开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什么了,便也跟着抬起了眼。 温柔秀丽的女子正站在她跟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她不禁身体微微前倾,嗅了一下道:“你去了趟梅园?” 李秋颜道:“是,看到王府竟有这么好的梅花,茵娘心痒痒忍不住,就想要摘些下来酿梅花酒。” 司马桃朱倒第一次没对沈茵要做的东西感兴趣,而是指了指账簿道:“识字吗?” 李秋颜露出一幅被小瞧了的神情:“识。”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茵娘也识字。” 显然是想表明,并非所有小门小户的人都目不识丁。 司马桃朱果然笑了:“难怪,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读过书的。” 司马桃朱将账簿往李秋颜的手里一递,又问:“会看账吗?” 李秋颜见此,却瞬间好似被吓到一般,声音也弱了不少:“妾不敢。” 不懂规矩的蓬门姑娘,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忽然想起这些谦卑自称来。 李秋颜觉得账簿是不能给外人看的,又以为自己刚刚偷看的两眼被发现了,此时自然是有些害怕司马桃朱会降罪。 却不想,司马桃朱做了个让她翻翻看的手势,便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看账,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看你平日里不是胆子很大吗?” 李秋颜眨眨眼睛,只得老老实实道:“我家是开茶馆的,我倒确实会算账。” 说完,李秋颜还当真开始看起了账簿,让一众管事眼睛都瞪大了,只是因为他们都怕了这个一向不着调的司马桃朱,也不敢说什么。 李秋颜平时就知道不停地追着女儿跑,倒是极难得会有这样对其他的事物认真的时候。 也许,这位美人生得弱质纤纤,应该是更适合去与才子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但当她就这么手握着账簿,甚至直接就在司马桃朱身边坐下时,好像也很有几分一家主母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