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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道理,楚拂早已思忖得清清楚楚。 阿荷一路跟着她往小院缓行,她小声提醒,“禾嬷嬷那边,要不要劝着点?” 楚拂轻轻一笑,“不必,她这样跋扈,日后总会有人收拾她的。” “可她这样一直仗势欺人,下人们只会把怨气都发在你的身上。”阿荷再提醒,“少夫人,想过将来么?” 楚拂停了下来,她转眸静静地看着阿荷,“看来,你想过了?” 阿荷黯然,“想过又如何?我是飞不出去的。” “天高地阔,若是你可以飞,你想去哪里呢?”楚拂再问。 阿荷望着飞檐外的阴沉天空,“总要先走出去,才会知道能去哪里?” “也是,总要先走出去。”楚拂若有所思,难得脸上有了一丝暖暖的笑意,“镜花水月,总是动人,可有些花,有些月,并不是我可以牢牢握住的。” 阿荷不解,“少夫人?” “我能医她一世,却也只能是医。”楚拂扶住拦住,即使在笑,眼底却泛着泪光,“若有一日,医者成了她这一世都摆不脱的病魇,岂不是累了她一辈子,还白白地招旁人忌恨?”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懂。 可打定主意“拔毒”,她还需要些勇气。 阿荷隐隐听出楚拂说的是云舟,“少夫人,你是个好人,他日定能遇到一个将你捧着心尖上,独一无二疼惜的人。”说完这句话,她自忖是说得多了,“今日我话多了些,少夫人,回去吧。” “独一无二。”楚拂失神地笑了。 曾经有那么一瞬,云舟对着她伸出温暖的手,对她说了一句,“回家。” 那时候,她是云舟唯一的妻,所以她才敢放任自己的心,放肆地憧憬只有她与她的平静日子。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这个家的女主人,从始至今,也只是谢南烟一人。 云舟待她再好,都是怜惜,都是同情,甚至还夹杂着那可怜的一点点施舍。 “娘,你曾经也是这样的心境吧?” 楚拂蓦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她也曾与父亲相敬如宾,一世活在楚府的小院之中,从未想过出去看看,楚府外的世界是怎样? 她沉沉一叹,摇了摇头。 “少夫人。”阿荷看得担心,“你怎么了?” 楚拂默然,似是想通了什么? “阿荷,你愿不愿陪我走上一程?”楚拂突然问她,又补了一句,“若我可以解除你的引魂散?” 阿荷愕住了。 楚拂莞尔道:“我只是……有点害怕一个人飞……”又怕阿荷想歪了,“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 阿荷难得地笑了笑,“如若真可以如此,救命之恩,我当一世以报!”她也怕楚拂想多了,“若哪天少夫人觉得我多余了,我保证立即离开!” “呵……” 楚拂摇头轻笑,阿荷也摇头轻笑。 雪花飘落,沾上了她们的鬓发。 冬日独行能多一个人陪着,也是幸事。 楚拂将药箱放下,提起裙角,似是想要从栏上翻过去。 阿荷急声问道:“少夫人这是想做什么?” “像你说的,总要先走出去。”楚拂说着,想到有趣之处,淡声道,“我还是头一次翻这个,之前总有人说,这样不雅。”说话间,她已跳入花园之中,踩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墙角的梅枝就衬在她的身后,她一袭白衣站在梅下,久违的释然笑容挂在脸上,阿荷好想告诉她,少夫人生得很美。 楚拂伸出手去,接住了雪花,一样的冰,与那日檐下接住的雪花并无不同。 非要说有哪里不一样了,就是这儿的天地比檐下要宽阔了许多。 她笑然抬眼,矮墙之外依稀可见别院的错落飞檐。 只要能走出原地,风景已然不同。 “天啊,少夫人,你还有身孕呢,你怎么就爬到廊外去了?冻着了怎么办?”禾嬷嬷重新端了鸡汤来,她瞥见一人楚拂站在雪地之中,积雪没了她的双膝,愁得她一边盯着端着的鸡汤,一边慌乱地跑了过来。 “嬷嬷,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要这样盯着我么?”楚拂不悦地问她。 禾嬷嬷委屈极了,“少夫人啊,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我……”她转眸看了一眼阿荷,“阿荷你就这样伺候的?” 阿荷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少夫人喜欢,我便由着她。” 禾嬷嬷不敢对楚拂发火,可她敢对阿荷发火,“谁教你这么胆大包天啊?主子要是冻坏了……” “噌!” 阿荷袖中的匕首一亮,瞬间匕首的锋刃便顶在了禾嬷嬷喉咙边,“我再说一遍,少夫人喜欢,我便由着她。” “反……”禾嬷嬷还想说什么,阿荷的匕首凉凉地抵了一下,她连忙噤声。 阿荷淡淡道:“放下鸡汤,嬷嬷忙你的去吧。” “好……好……”禾嬷嬷惊魂未定地放下了鸡汤,只觉腿软,可又不敢在这里再待下去,便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阿荷忍笑回头,“少夫人请便,奴婢就在这儿守着。” 楚拂站在雪中一笑,“好。” 第134章 小王子的辞别 谢南烟还是头一次来云府的膳房, 丫鬟们瞧见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