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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河与沈夫人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什么感情基础,却依旧是痛心疾首。 沈长河乃经商之人,对风水运势极其看重,每次走货之前都会去寺庙上香,死老婆这等大事,必然是要请算命先生来掐指一二的。 算命的一来,首先算了沈惜言和沈夫人的生辰八字,摇头叹息,说并非母亲体弱,而是这孩子克死了母亲,还说沈长河原本财运亨通,但命犯一煞,根源就是这个孩子。 果不其然,自从沈惜言出生后,沈长河的商会开始频频出现问题,最难的时候差点儿破产,直到他替沈惜言改了生辰八字,才逐渐好转起来。 于是,他越看沈惜言越不顺眼,一直有送走他的念头,怎奈母亲一直护着孙子,才让这个灾星留在他身边十几年。 沈惜言克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回来,终于有了点儿用处,能替他和高家牵线搭桥,壮大沈氏商会,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沈惜言竟敢说自己爱上了男人! 这般大逆不道,实属灾祸。 * 正月初十,良辰吉日。 锣鼓唢呐鞭炮声响彻十里长街,大半个金陵都知道,赫赫有名的沈、高两家要结亲了。 被关了一个多月的沈惜言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天光,然而,却是被绑着的。 清晨,四个下人破门而入,强行给他穿上了新郎服,戴上胸花。 那四人都是孔武有力的练家子,沈惜言的挣扎就如同蚍蜉撼树,毫无意义。 沈惜言双眼拉满血丝地问:“我爸呢?” “回大少爷的话,老爷已经在礼堂等您和高家三小姐了。” “那我的丫鬟柳绿,她在哪里!还有刘涯呢?” “柳绿早被送去高家了,您今日上门后自然能见到她,至于刘涯,他被老爷派去走货了,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那手下同沈惜言说话的语气甚是轻蔑,所谓上门赘婿,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沈惜言心中一阵寒意,他父亲为了卖他,这是把他所有的路子都给断了。 他离家五年,在金陵没什么人脉,此刻不会再有谁来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 眼下,反抗是下策,不如先假意屈从,再做跑路打算,只是现如今他身无分文,只有口袋里那串奶奶留给他的项链。 想起奶奶,沈惜言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见沈惜言咬牙切齿地不知在想什么,手下道:“大少爷,小人奉劝您一句,千万别打歪主意,老爷说了,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您顺顺利利地拜堂。” 为了防止沈惜言逃跑,接亲队伍没有安排他骑高头大马,路旁围观的人也心领神会,毕竟是奔着上门去的,确实也不好抛头露面。 婚礼在高家的礼堂办,门口摆着两位新人的名字,沈惜言这才知道那位要跟自己成亲的姑娘叫什么,连他与高小姐的庚帖都是他爸代笔交换的。 两大世家的盛宴,自然是宾客盈门,言笑晏晏。 可当他们看到沈惜言之后,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他们参加的,并非他的亲事。 沈惜言一眼望去,在座的确无一人相熟。 而高堂之上,林菁菁竟坐在属于他母亲的位置,贴着沈长河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对上他的目光后,耀武扬威地笑了笑。 沈惜言恨意冲天,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很快,礼行开始了。 沈惜言同一个盖了红盖头的陌生姑娘牵着红绸跪在软垫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 这姑娘八成也是个可怜人,说不定同他一样,早已有了如意郎君,却要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成亲,可他还能找机会离开,一个深宅大院的女子,又做得了什么呢? “一拜天地!” 沈惜言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把,身形不稳,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二拜高堂!” 身后又是一推。 正当沈惜言想着如何在洞房里逃跑的时候,礼堂外突然一声枪响。 刚要喊“夫妻对拜”的傧相吓得一哆嗦,四个大字卡在了喉咙里。 沈惜言猛地一转头,门外大步走进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半年未见的赵九爷! 他跪在那儿,完全愣住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刹那间恍如置身梦境。 四周的红色全都化作模糊的一片,他眼中只剩下那个高大的身影,每一步都踩着他如雷的心跳。 好好的喜宴突然出现拿枪的人,众宾客瞬间骚乱,新娘子也吓得尖叫了起来。 高老爷大喝一声:“快来人,把这人给我抓住。” 家丁们一拥而上,却又被赵万钧手里的枪吓退。 他们就算棍棒再多,也吃不动枪子儿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人群作鸟兽散,方才还高朋满座的喜宴顿时空了一半。 无人敢拦,赵万钧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沈惜言面前,抢劫般一把将呆滞的小少爷掳进怀里,大步往外走去。 沈长河追了两步:“你是谁,要带我儿子去哪?” 赵万钧停下脚步,面色沉沉地冷笑道:“我是沈惜言的男人。” “你,你就是那赵万钧!” 赵万钧原本是想气沈长河一把,却没想到沈长河居然知道他,也就是说,沈惜言把他俩的事儿同他最怕的父亲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