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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姐愣住。 车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没人敢出声。 曾时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说是不想和他们计较,实则是心虚,这会儿她见程乐魂不守舍,心里又是快意,又是胆怯。 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但她的直觉让她此刻不要出声。 她拿起手机,摄像头悄悄对准了两人。 程乐缩在黎又阳的怀中,整个人被他包裹着,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黎又阳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道:“饿不饿?” 程乐摇摇头。 车缓缓启动,一时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其余人隐隐能听见两人窃窃私语,大部分时候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 偶尔冒出来清晰的词,都是黎又阳在问:“还难不难受?” 程乐反而变成了那个寡言的人。 他一直在摇头,把身体贴得黎又阳极紧,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刚淋得湿漉漉被主人捡回去,娇弱得应激反应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车上所有人,在这一刻,同时感受到了单身狗的悲哀—— 莫名被这两个人孤立了是怎么回事? 回去后,黎又阳直接给两人请了病假,在导演怀疑人生的注视中,两人进了同一个房间。 李未和导演面面相觑。 她甚至不敢说话,怕暴露自己颤抖的呼吸。 这次确实是节目组疏忽,虽说大部分都是曾时纤造成,但导演难辞其咎。 一般在参加任何拍摄活动时,都有标明可以请假的次数以及时间,短短一个晚上,还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导演给假了,冲着摄影师道:“没拍什么吧?你们有拍到的东西赶紧删掉。” 嘱咐完以后,他似有若无地瞥了曾时纤一眼。 刚刚被她坑过的摄影师抱着摄影工具,看向导演。 * 程乐被黎又阳放在床上,进屋后先调好了洗澡的水温,然后把程乐抱了进去。 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么被照顾,好像真的四肢不能自理似的,脸上蒙了点粉色。 “我自己洗。”他说。 黎又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难得没开口怼人,确认程乐确实没刚才那么六神无主了之后,说了声“好”,然后从浴室退了出去。 在他出去之后,程乐很快又没了安全感。 他蜷缩在浴缸里,稍微泡了一下,就接着爬了出来,裹上浴巾出去。 黎又阳不在。 程乐顿时一懵,不敢置信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急得想哭。 但眼泪还没下来,黎又阳从外边推开了房门,进门就见他泫然欲泣的站着,走过去抱住他,问:“怎么了?” 程乐没有说话,他觉得有点丢脸,吸吸鼻子。 黎又阳手上拖着行李,显然是打算晚上和程乐一起住。他头发全湿透了,可能是回自己的房间稍微洗了一下。 程乐泡的这一会儿,还不如他干的事情多。 黎又阳摸摸他的头发,问:“还洗吗?” 程乐摇摇头。 黎又阳没有逼他,拿了吹风机来给他吹头发。 暖风轰鸣中,程乐依偎在黎又阳身上,好像从未和他如此贴近过。 打今晚黎又阳在他面前出现,把他从黑黝黝的夜里抱走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充满了不真实感。 不,是从他以前的世界,穿到这个“书中”的世界开始。 他遇见黎又阳开始,这场梦就启动了。 吹风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程乐的发丝热乎乎的,被黎又阳摸了几下,然后搂住他的腰。 他问:“为什么这么怕黑?” 之前问过一两次,都被程乐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但是今天,他贴黎又阳紧紧的,闷声道:“因为以前和我……姥姥走丢过。” 其实还有他妈妈。 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不过并不缺爱,他妈妈待他很好,姥姥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走丢是因为他贪玩。 他已经忘记那天他是怎么回到的家了,只记得自己在外边待了一夜。 “那天下了大雨,”他说,“乡下全是泥巴路,走起来很滑,我摔了好几次,膝盖都破了,然后手上抓住了条蚯蚓。” 那种触感,平时不是多害怕,然而惊惧交加之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和恶心。 四周是下雨时,泥土特有的腥味儿,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 才开始还担心,回了家会不会被妈妈训? 他妈肯定一边骂他一边洗衣服。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找到他,没有人来,天越来越黑,直至看不清路,他身边是田野,似乎还有个荒废的小屋,里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层干稻草,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他不知道干稻草是怎么来的。 幸亏还有这么个地方给他遮风挡雨。 他不敢随意走动——因为他就是这么丢的。他坐在那层干稻草上,身上的泥巴很快就干了,凝结成块,还有些半干不干的,散发出蚯蚓的味道。 那条蚯蚓被他摔倒时摁死了,就在抬眼能看见的地方。 小屋没有门,时而还会有雨吹进来,凉丝丝的,他往里蜷缩了下,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天降破晓,他妈妈和姥姥拿着手电筒,终于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