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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出发前往大召最北边疆的白狼城, 再带了白家男丁们的棺椁往回走,而曲州则在京城往南许多的地方,这一南一北一个来回, 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寻常人,温溪定不会阻拦, 但温煦言开春回暖才稍微有了点起色的双腿是无论如何都经不住这般长途跋涉的,何况尸骨和墓地迁移本就是件复杂又繁忙的活,她怕温煦言撑不住。 自从阿蛮珠消失以来, 温溪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温煦言的精神有些低落,以往温和平淡的男人依旧少话,但总是会时不时地失神…… 本来作为温家唯一仅存的成年男丁,迁回温家儿郎尸骨的事本也应该由他去做,但温溪知道, 以她哥哥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是肯定撑不下这来回一趟的。 她也认认真真地劝过温煦言好几回,她本想在温氏一族旁支找一个合适的男丁代替温煦言去白狼城,再一起与温煦言扶灵回曲州安葬。 可温煦言执拗起来的时候,是任何人的劝都听不进去的,执意要亲自去白狼城。 温溪无奈只好暂且先拖着温煦言,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父兄叔伯们魂归故土也不急在一时,她想等着天气再更加暖和些的时候,温煦言双腿的状况也能更好些。 兄妹俩僵持好好些天,温煦言终于是无奈败下阵来听妹妹的话,打算好好地将养身体,养足了精神,等到晚春之时再动身去白狼城。 时间倒也过的飞快,冰雪融化后便彻底迎来了春暖花开。 温溪因为压在心头的大事又去了一桩,这几月以来心情都是不错的。 现在整个后宫她一人说了算,儿子懂事孝顺,也没什么特别烦心的事需要她去操心,时不时地偷摸着和男朋友约约会,倒也惬意自在,整个人如那春时绽放的娇花,反倒一日比一日明丽出尘。 这日夜晚,本来也没甚重要的事,温溪如往常一般那般洗漱之后便躺倒榻上敷面膜去了。 夜色静谧之时,祥生从外面进来,匆匆禀告,悄声告诉温溪,说是时南黎公主回来了,现在正在公主府上,她确确实实回了趟南黎,这次随她一道返京的还有她的兄长,南黎二王子。 温溪惊得一下坐起,因为面部表情的大幅变动,脸上的面膜也掉了下来。 阿蛮珠和温煦言吵嘴负气离京之后,宫中的人、秦敛的人,还有温煦言的人,多方人马都在暗中寻找,虽然不少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件事,但为了两国邦交稳定还是明面上是尚且瞒着这件事的。 阿蛮珠的行动轨迹是一路南下,看样子是要往南黎方向而去,期间秦敛告诉过温溪,他的人马追上过阿蛮珠一回,但这位南黎公主的本事倒也让首辅大人见识到了。 秦敛说,这阿蛮珠力大无比,再加上他们南黎特有的武功路数,还有她自己的野路子,南黎人还精药善毒,竟愣是在秦敛派去的那一批暗子营精锐手中逃之夭夭,伺候再难寻到她的任何踪迹。 为此温溪一直都是挺担心的,为阿蛮珠本人也和亲公主而担忧,这几个月来,许多人被派出去一路往南寻找阿蛮珠的踪迹。 却不知这姑娘已经从南黎到大召京都顺利打来个来回,还把自己的哥哥一同带了回来。 要知道,当初送南黎公主来大召并与大召和谈的时候,来的都只是使臣而已,具温溪所知,阿蛮珠的这位二哥在南黎王室可算作是一个实权人物,将来是有极大可能要继承南黎王位的。 这么一位人物不声不响地就到了京都,作为大召太后,温溪怎么着也得过去瞧瞧究竟,听说还是这位二王子自己遣人说要来通禀温太后他在公主府的消息。 温溪没有惊动宫中其他人,趁着夜色的遮掩悄悄地出了宫。 她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内阁首辅秦大人也正巧赶到,两人在门口欧碰上了,很有默契地无言对视,然后一前一后走近了公主府。 往里走近,温溪在阿蛮珠清苑门口不起眼的角落里,见到了她哥哥温煦言。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瞧着轮椅上都起了水珠,温煦言背脊挺直,整个人就像坐在轮椅上的木桩一般,眼睛定定地望着公主寝院的方向,紧抿着有些苍白的唇。 温溪深叹一口气,蹲下来替温煦言拢了拢他身上的大氅,轻声问道:“为何不进去?” 温煦言张了张嘴先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温溪无奈起身,和秦敛对视一眼,命温煦言的随侍小厮照顾好他,而后便和秦敛一同跨进了寝院的门。 秦敛作为外臣不方便入一国公主的内寝之阁,便停步在寝房门口,不再往里走。 温溪便自己往里走去,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昏睡着的阿蛮珠,床榻边上还坐着一个和阿蛮珠又五六分相似的年轻男子。 那肤色黝黑的青年便是南黎的二王子。 二王子见到温溪竟来,忙起身给她行了一个南黎的大礼,他的大召官话说的不如阿蛮珠那么流利,强调有些怪异,但语气倒是非常诚恳,“乌提见过大召太后,愿真身佑太后安康。” 温溪和二王子客气了一番后,便走近了床榻去看阿蛮珠。 几个月没见,这个爱吃爱笑的姑娘似乎瘦了不少,也黑了一些,大抵这一来一回也并非易事,脸上是病容的憔悴,失去了往日的鲜活灵动,正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