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义灭亲
…… 这天,皇室礼仪司的工作人员把订制的晚礼服为陈觅仙穿上,银白色曳地的长礼服,在西花厅的自然光线下,流线的剪裁和服贴柔软的丝绸,衬得她优雅迷人,背部镂空大V字剪裁被黑缎般的齐腰长发遮掩住。 精致椭圆的穿衣镜前,宫人从保险柜取出女王所送的,独一无二的‘盛花’为她戴上。 这时,陆行薇来了,陆行赫带陈觅仙在上次家宴见过一次,陆贺吴盈都在,陆行薇和她的丈夫池宏。 陈觅仙现在活得浑噩,对陆行薇没有过多了解,也不愿去了解。 今天是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陆行薇进来时陈觅仙正在试礼服戴项链,脖颈白皙,颈背修欣亭亭,宫人为她精心化了妆,整个人明ya艳楚楚。如果陈觅仙的表情不那么事不关己,而是甜美婉约些,那就是个完美的新娘了。 陆行薇眼底有惊艳之色,要陈觅仙站着不动,拿出手机和她自拍了几张,她拍完用刚做的亮晶晶的美甲滑弄着手机,精挑细选了几张发到弟弟陆行赫那里,让他看他的新娘。 陈觅仙脖子间的‘盛花’璀璨熠熠,很难不让人注意,陆行薇也注意到了,略一嘟嘴:“我喜欢红宝石,但奶奶偏心,我嫁人的时候,给我的那条是白钻的。有记者说拍我的正面,脖子上就是一道白光,都是钻,亮瞎眼。我收到白钻链后抱怨过,奈何陛下府说我公布婚讯后已经让珠宝公司刻字,难作更改。” 陆行薇说着话,让陈觅仙转过来一点,替她调整项链,她对如何上镜有一番心得:“中间这几颗宝石最大,要摆正点。”她说回那条白钻链:“我的钻链后边刻着w,是薇字的缩写,言庆哥的王妃那条刻的是……” 这时,陆行薇的指腹敏锐地感觉到陈觅仙颈上这条的‘盛花’背后没有刻字的凹凸感,她立刻止了话语,转移话题:“还是你这条红宝石好看,我那条惨白了点。” 陈觅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听出陆行薇转移话题,可她不在乎,也不会去想是什么原因。 陆行薇有一大堆话想和陈觅仙说,现在无意知道属于三殿下王妃的‘盛花’项链,女王陛下并未让珠宝公司刻字,就知道女王是如何看待陈觅仙的。 女王连个名字都不刻,可见对陈觅仙持保留态度,以后三殿下王妃的位置生变,这条‘盛花’也只是从她手上溜了一遭。 陆行薇来的目的简单,牵着陈觅仙在西花厅的沙发上坐下,扯了一通家常,提起小时候的事:“觅仙,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大伯陆祝,出家那个?” 陈觅仙在季国工作生活,曾经看过一些亚国皇室的新闻,说女王的两个儿子没有继位的可能,当中大儿子陆祝的经历很是神奇,年少时聪明风流,认识那时只是个酒家女的殷燕儿后便收心,婚后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生下了陆言伯和陆言庆。好景不长,最终二人感情破裂,协议离婚。殷燕儿搬离皇宫,一次在外旅游散心的途中出了车祸丧生,陆祝为此失魂落魄许久,大彻大悟后出家了。 那篇报道写:亚国皇室出资为陆祝购置寺庙,改名为皇家广仁寺,占亩广大,坐北面南,一进院,布局错落有致,以玲戏精巧见长。在没成为皇家寺庙之前,广仁寺是着名的名胜古迹,当中有一条前朝密道…… 陈觅仙点头,表示知道这么位人物,陆行薇接着说:“我这个大伯年轻的时候贪玩,女朋友一大堆,百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哪有这么好的事?一天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缠上了,见我大伯便黏上来。我大伯推开她,这时保镖也上来护送我大伯离开。那女的不忿,原地开骂,说白送上门的都不要,有违大殿下在外的花名啊,现在跑得飞快,陆祝你能跑得出这人间吗!这事后来成为家族的笑谈。” 陆行薇取过茶几上的咖啡啜饮一口,提起往事笑眯眯的:“我小时候不懂,等到大了,琢磨起这句话觉得有趣。‘跑不出这人间’,你说,这天堂神仙在管,地狱阎罗在管,这人间是人在管。只要是人,就算再跑,能跑到哪里去?都跑不出这人间的。更何况我大伯作为皇室成员,名声显赫,是人都认识,就更跑不掉了。” 陈觅仙听出陆行薇的言外之意,她这么东拉西扯的,无非是借别人的事来告诫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本就难逃,结婚后成了王妃,声名在外,就更跑不掉,劝她打消逃跑的念头。 想到这,陈觅仙话音淡淡:“行薇公主,你说得对。” 陆行薇正窃喜自己会说话,就听见陈觅仙问:“行薇公主,你大伯出家的寺庙叫皇家广仁寺吧?广仁,广施仁慧于天下。我想,如果一个地方不仁,一个人的行为不仁,有人想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如果这时还有人来劝想离开的人别离开,岂不是很荒谬吗?这人间的确是人在管,但也分好多拨人在管。”她的心智坚定,存了离开这个念头就不会被轻易撼动:“不仁不义的人能只手遮天不假,但遮不住这人间,更遮不住人心!” 陆行薇以为陈觅仙平日神色恹恹不怎么说话,是个内向的,今天一聊,才知道她是个牙尖嘴利的。她贵为公主,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就算在她嫁入的池家,池家人也不敢这么跟她说话,姓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觅仙,你做医生的口才这么好,真是屈才了。”陆行薇笑意未大眼底,施施然转了话题:“你听说了吗?季国的王储梁越就要娶妻了,这几天就要公布婚讯了,听说是娶一位姓苏的世家千金。这次季国和亚国的婚期都撞在同一天,到时候媒T有得忙了。” 全亚国的皇室成员都知道陈觅仙原是梁越的未婚妻,只是碍于陆行赫的权势,都装着不知道。 陆行薇不想谈及此事的,现在就说了,就想挫一挫陈觅仙的威风,事到如今,还痴心妄想着脱身,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陆行薇满意地看到陈觅仙的脸色微变,这时她的笑容才发自内心的畅快:“觅仙,这人间是分好多人拨在管,但离开这处,要去别处,也得看别处收不收啊。” 陈觅仙听出陆行薇的隐喻,如果她真能脱身去季国,届时梁越已婚,那她无名无分就成了小的,只怕会遭梁越的妻子苏小姐忌惮和报复。 可是谁说,她真的回了季国,就要和梁越再续情缘?她陈觅仙还不缺这点骨气! 陈觅仙正要开口,一时间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什么…… 陆行薇得胜,不愿再待,扫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觅仙,我约了美容,先走了。今天和你聊天太愉快了。”说完,她拎起沙发上的手袋走了。 陈觅仙目送她离开,取过茶几上的平板搜索‘皇家广仁寺’,搜索结果跃在眼前,她滑动的手指在一处介绍停下——皇家广仁寺是前朝的名胜古迹,寺中有一条神奇的前朝密道,可以从古城墙处抵大海亚龙兴湾,如今改为皇家寺庙,不再接待游客,不知道这条前朝密道现在怎么样。 …… 陈觅涵作为陆行赫的妻舅住在首都海亚古城墙的东南角处,这一区被划为皇家宅邸,陆贺和吴盈也住在这里。 皇家宅邸幢幢,茂林修竹作障目和隔墙,新中式的门庭上灯笼摇摇,小径鸟语花香。 近来,陈觅涵的宅院出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他迎来送往、狂揽礼物的行径传到陆行赫的耳中,他的幕僚吴韫提醒他:“殿下,我查了一下,之前陈小姐和梁越谈恋爱的时候,给她哥在南安港最好的医院谋了个职位,他现在成天以你的妻舅、亚国的国舅爷自居,毫不避讳地收礼收钱,这么弄下去,恐会对你不利。” 之前,梁越作为陈觅涵的未来妹夫出手大方,在南安港海洋医院给他谋了个职位,还送钱送车送房。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未来妹夫提携自己至此,也应该满足了,可陈觅涵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来了海亚,他才知道少了什么——那种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的感觉! 之前,陈觅仙和梁越在一起很是私隐低调,就算陈觅涵说自己是梁越未来的大舅子、季国的国舅爷,别人都不信,只当他是个手头阔绰的吹牛精。现在呢,世人都知道他是陆行赫殿下的大舅子,这下陈觅涵扬眉吐气,他不但有钱,还是皇亲国戚!世人都得捧着他,要他日后帮衬,向陆行赫多多美言,这种感觉真好! 陆行赫知道让陈觅涵这样下去不行,交代自己的下属,在亚国国家医学厅给陈觅涵荐个职位:“他是觅仙的哥哥,没这样风光过,让他再过过瘾。三天之后,对外否了他,踢他去上班。” 这时的陈觅涵还不知道自己被陆行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现在被一位企业家邀着出海,海亚近海,龙兴湾的海面蔚蓝阔丽,海清沙幼,美不胜收。 这位企业家踏上甲板,殷勤客气地问陈觅涵感觉如何。 恕陈觅涵记不住这位企业家姓甚名谁,近来找他办事的人太多了,他只要安心享受就行了。 陈觅涵左拥右抱好不欢快,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他:“你这艘游艇不错啊。” 企业家笑得憨厚,搓着手:“国舅爷说笑了,这怎么是我的游艇?这是您的游艇啊。” 陈觅涵反应过来,勾唇一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收下:“你会做事。” 企业家顺水推舟:“国舅爷,今天有个人要引荐给您认识,姓石,叫做石星,是个大艺术家,同时也是个成功的商人。您抽空见见?” 刚刚拿人东西手短,陈觅涵点头:“那就见见。” 陈觅涵这时还不知道,这位石星就是石兰的哥哥,他替他妹妹报仇来了,日后他会狠狠地栽在这个人手上,顺带连累了陆行赫和陈觅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