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香港
王小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自己生了场大病，卧床不起的地步。 梦境里老是出现一个陌生人，从那个人的出生开始，然后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流落在街头做小偷，被抓到警局......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那个陌生人来到一间破旧的学校里学习京剧，被师父打骂，跟师兄弟们玩耍、嬉闹、演出，一幕幕仿佛如电影一般不停的在他的梦境里出现。 王小虎很想尽快停止这场梦，任谁总是梦到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都会发飙。 他大声的喊：“别让我梦到你！”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理会他。 他恐慌的想逃出这个梦，可是无论他跑的多快，多拼命，却悲哀的发现就像逃不出如来佛祖掌心的孙猴子一样：被死死困在梦里。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看到那个陌生人跟着一个少年踏上一艘破旧的轮船才告一段落，在梦境结束的那一刻，王小虎也终于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这是在哪里？” 入目的是阴暗而潮湿的小房间，房间内除了两张旧床和一些简陋的家具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从家具的样式和成色来看估计像几十年前的古董。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王小虎在打量房间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自己卧室的墙壁上应该贴满了李小龙、程龙、李连杰、甄子丹等武打明星的图片，他们都是王小虎崇拜的偶像，也是他一直来奋斗的目标。 王小虎是一个临时的替身演员，说直白些，他就是一个武术替身，凡是明星们不愿、不能做的危险动作，诸如飞车、跳楼、爆破等等，他都会抢着去做，而且完成的很出色。 他渴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像李小龙那样影响世界深远的武打明星，为了这个目标他付出了很多，受伤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很快就在小圈子里留下了“拼命三郎”、“摔不死的小强”、“比程龙还程龙”等称号。 王小虎虽深以为傲，可是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李小龙”，也只有一个“程龙”，除非自己能有王宝强那样的狗屎运，否则，还是乖乖做无数替身吧！ 王小虎还记着自己昏迷前正拍一组跳楼的戏，反复跳了好几次都没有过，惹得武术指导很生气，骂的那个狗血喷头，自己强忍着腰上的伤痛，又一次纵身跳下......再然后就掉进那个该死的梦中。 ...... 王小虎用手撑起身体依靠在床头，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自醒来后就产生这种不适的胀痛，让他没来由一阵烦躁。 将事情从头到脚过滤了一遍，王小虎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显然，他在拍片时受伤了，而自己并没有被剧组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或者被送往医院抢救过，但是自己一直在做梦没有醒来，随后导演把自己扔到这个小破屋里进行调养。 破旧、阴暗并且潮湿的小房间，而且没有人看护，替身演员的待遇怎么如此差劲？ 王小虎埋怨着想离开这里，他决定去找那个良心被狗吃掉的导演讲讲理，如果导演能赔偿因拍片受伤的损失那王小虎无话可说，如果导演矢口否认，王小虎不介意用自己的拳头打碎那个导演帅气的大鼻子。 “别拿替身不当演员。”王小虎愤愤的在心理说。 话一出口他就惊呆了，因为他说的并不是普通话，而是地道的粤语。 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虎又试着说了几句，“有没有人？”“导演在吗？”可是出口成章的依旧是粤语。 王小虎皱着眉头，酝酿好语气后放缓了讲话语速，终于说出一句很蹩脚的普通话：“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着梦中那个陌生人讲的就是粤语，做一个梦就会讲粤语，那是不是梦里人讲法语的话自己就会说法语？ 王小虎甩甩头抛弃这个十分荒谬的想法，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这个破地方，多待一刻都受够了！ 房门在外面紧锁，王小虎试过几次后只能放弃，将视线转移到窗口，他感觉事情有些邪门，迫切想了解一下周围环境，待他透过窗户看到室外的景色后再一次的惊呆了。 外边的建筑很老土，那种建筑风格好像是60－70年代的一样，这些街头的景色也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路灯也是仅仅发着暗淡的黄色，路上的行人衣着也非常落伍。 中国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吗？王小虎不得而知，就着微弱的灯光反射，他在玻璃上看到一张陌生人的面孔。 说是陌生其实一点都不陌生，王小虎在梦中见到的就是这张面孔，下意识的摸摸脸，玻璃上反射的那个人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动作。 这个现象让王小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吧？ 王小虎的这种想法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几秒就被开门声打断，他转过头后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是一个身穿黑色上衣蓝色破旧牛仔裤，模样依稀是十五六岁光景的少年，他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推门而进打开灯。 王小虎注意到这个少年右脸上有一颗痣，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个少年就是他梦醒前一刻看到的，那个跟随梦中人一起上船的少年。 少年看到王小虎醒来，脸上发出由衷的欣喜，快步的跑过来说道：“阿虎，你醒来了，太好了！” 少年说的也是粤语，他见王小虎只是发愣，不禁有些着急起来：“阿虎，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几乎同一时刻王小虎脑中跳出这个少年的名字：袁彪！王小虎大惊，这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怎么可能是袁彪？按理说袁彪是程龙、红金宝的小师弟，也是七小福中最小的弟子。 程龙都五十多岁了，算算年龄的话，袁彪起码也得40多岁了，怎么可能只有十五六岁？ 带着这些想法，王小虎语气非常不确定的问道：“袁彪？” “咦，阿虎，别看你年龄比我大，按照梨园的规矩我入师门比你早半年，你要喊我师兄的！”袁彪鼓着腮帮子端起小师兄的架势非常不悦的说教起来。 “是吗？”王小虎有些不相信。 “怎么不是？”袁彪双手掐腰的说：“要是师父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像抽三毛那样狠狠抽你。” 师父，三毛，随着袁彪说的这两个名称，王小虎脑中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终日背着双手板着脸年近花甲的师父－－于占元，就是这个老头在香港创办了“中国戏剧学院”。 “中国戏剧学院”办学初衷并不打算往电影行送人，那时戏曲的市场还好，学校本意仍是教出出色的梨园子弟，因而照足了梨园规矩传统，严格治学。 但当时学校里面的教师——像关正良等人也有在电影武行里做龙虎武师的，便建议于占元不妨让这些小徒弟到电影行锻炼锻炼。电影收入颇好，而且确实也需要一些小演员，于是，从60年代开始，一些小学员得以破例进到电影行拍戏。但没戏拍的日子，他们仍需要去荔园（不是梨园）等地表演戏曲，就是这样的关系，一批影响华语武侠动作片深远的徒弟们－－－七小福开始出现了。 三毛，则是那个高高胖胖，喜欢留着西瓜头发型的红金宝，作为七小福的大师兄，红金宝绝对是带头闹事，往往也是被于占元用藤条抽打的最狠的一个。 这些信息就存在脑中，准确的说是王小虎做梦期间看到的那个陌生人的记忆，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小说里描述的重生转世便活生生的宠幸了自己。 一时间，王小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别人苦着喊着恨不能头顶“恳求穿越，渴望重生”的标志都未必会穿越重生，而自己仅仅是从二十层楼上跳下，碰巧被一个花盆砸中了脑瓜子，就稀里糊涂的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为“七小福”成员之一，成为了红金宝、程龙、袁彪、元华的师弟！ 这狗屎运也忒强悍了吧？王小虎脑中胡乱想着，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奇怪，这下可把小袁彪吓坏了，他扶着王小虎坐在床上，摸着额头说：“阿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快告诉我啊，我去给你抓药！” 王小虎压下心头的震惊摇摇头说：“阿彪，你放心吧，我没有事情，只是刚刚睡醒身子有些虚弱，相信过阵子就会好的。” “没事就好啊。”袁彪这松口气拿起那个小盒子来到床前打开，然后端出几个小碗说：“阿虎，你身体刚好，还是先喝点粥吧。” “哦，谢谢。”王小虎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粥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大米熬制所成，不知道是许久不吃东西的缘故，王小虎吃着很香，三下五除二的就消灭干净。 袁彪看着王小虎的吃相，感觉这个小师弟醒来后处处透着蹊跷，比如自己给他端饭的时候他就从来不会客气的说声“谢谢”。 “你慢点吃啊，这里还有呢。”袁彪又端出一碗，王小虎注意到盒子中只有两碗粥，这应该是两人的晚饭，如果自己再喝一碗，那袁彪肯定会饿肚子的，虽然一碗粥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从袁彪的穿着来看，两人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 察觉到这些细节后，王小虎放下碗摇摇头说：“我身体刚康复，不宜食用过多，剩下的那一碗还是你吃掉吧。” 袁彪哦了一声，低头吃粥。 于占元教徒非常严格，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如果有弟子剩下一粒米，他就会揪着徒弟的耳朵要求他们吃干净，所以弟子们从来都不剩饭菜，袁彪即是如此，夺了阿虎躯壳的王小虎也是如此。 待袁彪吃完粥洗刷完毕后，王小虎才问道：“阿彪，现在是哪一年？” “啊？阿虎你问的问题好奇怪啊，现在是1971年9月30日呢。”袁彪说完又皱起眉头说：“阿虎，你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总感觉你今天好奇怪。” 王小虎苦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告诉袁彪，自己的灵魂从2010年穿越回到1971年的香港，正好将他小师弟阿虎的躯壳抢占？那样即使王小虎敢说出口，袁彪未必肯相信。有苦难言的王小虎只得傻笑一下说：“可能是这样吧，总感觉这次生病后，一些事情忘记的七七八八，对了，我是怎么生病的？” 袁彪翻翻白眼说：“天哪，你连怎么生病的都忘记了？” 王小虎点头，表情里没有撒谎的意思。“是的，忘记了。” “好吧，既然你忘记了，我就告诉你......”袁彪说道。 1968年前后，随着戏曲的衰落，荔园跟着变样，“中国戏剧学院”举步维艰。一些满师毕业的学员，纷纷跟韩英杰等前辈进了电影武行。60年代末于素秋结婚移民美国，于占元认为在美国中国戏曲仍有可为，就带了一些小徒弟也跟随移民过去。 很显然于师父判断失误，七小福远赴美国并不尽如人意，于是袁彪和阿虎两人不得不踏上返回香港的轮船，哪知一上轮船，阿虎晕船的毛病再次发作，去年到美国时仗着有于占元和其他师兄弟的照顾，阿虎才有惊无险的到了美国。 可是这次回香港，只有两人相依为命，袁彪年纪又小，没有其他办法，加上身上的钱在买了船票后仅够吃饭用的，于是阿虎在长达六周的时间内，吃了吐，吐了晕。 最后快到香港的时候发起高烧，袁彪扶着阿虎拿着行李在找到程龙、元华后才在香港贫民区住下，又在程龙和袁华的帮助下，给阿虎拿了些药物。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不是很曲折，王小虎却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袁彪这么小的年龄一定吃了很多苦头，他拍拍袁彪的肩膀说：“阿彪，谢谢你救了我。” “阿虎，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袁彪感觉有些肉麻。 王小虎呵呵一笑说道：“那你说说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你啊，自私、小气、胆小怕事，每次被人欺负都是我和阿龙还有元华给你出头摆平的。”袁彪还补充道：“而且你从来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 王小虎大汗，感情以前这个躯壳的主人是窝囊废一个啊，怪不得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七小福中有袁虎这一个角色。 既然袁虎的灵魂已经被自己取代，那就让一个崭新的袁虎重新活过来吧！ 王小虎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