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也就是彭晨不知道江斯言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知道，她大概会很认真的反驳江斯言一句，我才是那头老牛，你才是那颗嫩草啊！ 因为彭晨晚上还要回去拍夜戏，所以两人也没点酒，就点了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水煮肉片，一道炸茄盒，还有一道江斯言极力推荐的野生菌菇汤。 事实证明能让江斯言极力推荐的东西还是有点东西在的，反正彭晨最满意的就是那道野生菌菇汤，感觉那一大碗菌菇汤有大半碗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当然炸茄盒和清蒸鲈鱼味道也都还不错，就是那道水煮肉片，花椒似乎放多了，以至于彭晨吃完饭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都还感觉到嘴唇麻麻的。 这个时间大学都已经开始放暑假了，所以学校附近很多店铺也都关门歇业里，毕竟他们的主要客源就是学生，所以学生放假，好些店也跟着放假，等学生开学他们才继续营业。 江斯言和彭晨并肩往学校方向走，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江斯言让彭晨在门口等了他一会，然后他自己进去了一趟。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袋子零食。 后来彭晨是拎着那一袋子零食回剧组的，回去之后她翻了翻，发现里面甚至还有一袋棒棒糖。 彭晨：“……” 她只是在演一个女学生，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女学生。而且就算她是真的女学生，那她也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好不好，江斯言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吗？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彭晨到底还是在那一袋子棒棒糖里挑了一个橙子口味的，然后剥了塞进嘴里。 - 彭晨统共在a城待了差不多有一周，就又再次回到了那个西北小山村，开始拍摄剩下的戏份。 之前就说过，这部戏的时间跨度比较长，彭晨需要从宋丽芳的少女时期一直演到宋丽芳的中老年时期，这么长时间跨度的一部戏，她的拍摄周期肯定短不了，再加上拍摄的条件比较艰苦，所以正式拍摄起来，甚至还比导演组一开始的预计时间要更长一点。 好在彭晨每次拍戏都会给剧组预留出足够的时间，所以大家都耐着性子慢慢拍。 这次跟彭晨拍摄对手戏的是实力派演员张青山。这人在演员里长得不算好看，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其貌不扬的那一类了，但演技是真的很好，把一个西北山村的糙汉子演得是入木三分。 其实彭晨在剧中一开始的对象并不是张青山，她喜欢的是她青梅竹梅的邻居林沫。其实林沫也喜欢她，但最后他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村长的女儿，也就是彭晨在剧中的死对头赵燕儿，于是彭晨才嫁给了张青山。 张青山是复员军人，没念过大学，但聪明有干劲。彭晨一开始觉得自己跟张青山不是一类人，但两个人慢慢接触下来，反而互相吸引了。 两个人不仅在生活中相互扶持，而且后期彭晨能带领宋家湾的村民发家致富，也离不开丈夫张青山的支持和帮助。 这天要拍摄的，就是彭晨跟张青山结婚之后回门，然后碰到了林沫的戏份。 这种修罗场的戏份向来是彭晨的最爱，所以她光看剧本的时候就开始兴奋。 林沫本来就喜欢彭晨，当初一答应家里娶赵燕儿就有点后悔了，只不过彭晨在剧中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根本没给过林沫回头的机会，这边林沫刚点头答应娶赵燕儿，她转头就同意了跟张青山的婚事，而且结婚结得比林沫还要干脆果决。 这不她都已经领着张青山回门了，林沫那边跟赵燕儿还在看日子呢！ 有些男人的心理很奇怪，就是我可以动娶别人的念头，但你却不能动嫁给别人的念头，更不能在我之前嫁给别人，你就应该在那儿等着我，为我苦守寒窑十八年，等我有朝一日回头找你。 反正林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在他看来，倒不像是他背叛了彭晨，反倒像是彭晨背叛了他。 于是跟张青山见面的时候，那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张青山之前也听说过一点彭晨跟林沫的事情，毕竟村子里嘛，几乎没有秘密，更何况彭晨结婚之前也没特意瞒他，三言两语就把她跟林沫的那点事情交代清楚了，所以张青山一看到林沫，就认出了。 但他也没打算做什么，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过林沫不干，他堵着路怒瞪着张青山，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但也就是做做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张青山。 彭晨按照剧本中的描述伸手挽住张青山的胳膊，语气平淡的跟林沫打招呼：“林沫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张青山。青山哥，这是我邻居，林沫。” 林沫冷笑一声，表情还挺受伤：“邻居？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彭晨：“哦，那我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村长的女婿。 ” 林沫：“……” 一旁围观拍戏的大海：“……”这剧本不会是他姐自己写的吧？为什么处处透着彭晨的风格。 第91章 算什么男人 这场“情敌相见”的戏份演完之后, 林沫就回去张罗着要跟赵燕儿退婚了。 林沫的妈妈林大娘肯定不乐意让儿子退婚。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跟村长攀上亲家，在她看来, 这就是他们林家祖上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退婚？不可能, 打死都不可能！ 林大娘之前就不同意林沫跟彭晨在一起, 这会听说彭晨带着张青山回来了, 想着林沫肯定是受了彭晨的教唆和刺激才会突然提出要退婚的想法，于是也不顾林沫和林沫他爸的阻拦, 冲到院子里就开始指桑骂槐。 饰演林大娘的演员也是老戏骨, 为了拍好这段“骂街”的戏码，她还特意去村子里观摩了好几场骂战。所以一开口, 就有那股蛮不讲理的味儿了。 彭晨一开始还忍耐着, 不愿意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但眼见着林大娘越说越来劲, 越骂越难听，她忍不住掀开房门口的布帘子就冲出去了。 张青山见状立刻也跟了出去。 林大娘正说得口沫横飞，看到彭晨突然炮弹一样冲出来, 身后还跟了个人高马大黑面阎罗一样的张青山, 倒是吓了一大跳。 彭晨隔着院里的泥巴墙恶狠狠的盯着林大娘：“来来来, 你再骂我一句试试？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林大娘：“……” 一旁围观的大海：“…… ”确定了，这剧本就是他彭姐写的。彭里彭气的。最关键的是骂人还不带脏字。 林大娘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性子, 如果只是彭晨一个人，那她大抵是不怵的，毕竟宋家湾的女人嘛，不止干活是一把好手，吵架打架也都是一把好手。但彭晨那边还跟着个张青山，张青山这大块头, 要万一真动起手来，那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是肯定要吃亏的。 这么一想，林大娘立刻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滚地哭嚎。嘴上还嚷嚷着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成人，结果儿子被狐狸精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放着好好的婚不结，要去跟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云云。 彭晨：“哭，哭大声一点，最好把村长和赵燕儿都哭过来，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林沫压根不想结这门亲事。” 彭晨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掐住了林大娘的命门，因为林大娘什么都不怕，就怕跟村长家的这门婚事告吹。于是都不用彭晨再多说什么，她自己就赶在引起村民围观之前消了音。 彭晨没再搭理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小声啜泣的林大娘，而是冷冷看了帘子后面一眼。 导演镜头切过去，能看到林沫站在帘子后面的身影。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彭晨跟林大娘闹起来，林沫就躲在后面不出声。等事情过去了，才会私下找个机会安抚彭晨。 彭晨之前喜欢他，意识不到他这种恶心人的妈宝男属性，但这会可能是结了个婚把脑子里的水控了控，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没嫁给林沫实在是一件太正确不过的事情。 张青山多好啊，人高马大还有八块腹肌，最关键的是张青山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冲锋陷阵。虽然以她的性格，也不需要人帮忙，但一个男人，是直接站在你身边，还是躲在帘子后面，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这么想着，彭晨直接把这场戏里的最后一句台词大声念了出来：“林沫你给我听好了，你就算不结婚，我也不会嫁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生是张青山的人，死是张青山的鬼。” …… 这场戏顺利拍完之后，彭晨非常舒爽的下去喝水去了。 大海已经体贴的替她把水调到了合适的温度，然后趁着她喝水的功夫，问出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问题：“姐，这剧本真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彭晨：“……真不是啊，我就跟编剧商量了一下，稍微改动了几句台词。” 大海：“……”他就知道。 彭晨回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点不太满意：“其实我觉得刚才最后那句台词不太好，什么叫生是张青山的人，死是张青山的鬼啊，这种话还是不符合现代女性的思想，我们女孩子啊，生应该是自己的人，死后也应该是自己的鬼。不过这剧有时代的大背景，所以也就勉勉强强吧！” 大海：“你说要让你选，你选张青山还是林沫啊？” 彭晨：“那当然是张青山啊，腹肌多正。” 大海：“……”姐你不正常！ 彭晨：“至于林沫，我只想给他点一首歌。” 大海：“什么？” 彭晨：“算什么男人。” “……” - 《宋家湾》这部戏一共有将近60集，算是彭晨迄今为止拍过的集数最多的一部戏了。 如今拍到大概20集。前面的20集，讲完了彭晨跟村长一家，尤其是村长闺女赵燕儿因为考大学的事情各种斗争，也讲完了彭晨、赵燕儿、林沫的“三角恋”关系，除此之外，还讲到了彭晨考上大学，去学校念书，然后又重新回到宋家湾，嫁给了张青山…… 20到40集，讲的则是彭晨一边经营着自己婚后的小日子，一边开始带着宋家湾的村民们改善宋家湾的环境，并且开始创业。 改善环境的第一步，是治理风沙，也就是种树。 《宋家湾》剧组真的是个非常良心的剧组了，他们拍戏不是那种做做样子的拍摄，他们是真的找了一片荒地，然后采购了一批适合在当地存活的树木，然后跟当地的相关部门走了相关的手续，开启了认认真真的种树之旅。 用导演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拍这样一部戏，总得给当地留下点什么。 而且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剧组还特意请了当地的群众一起加入进来。总之红红火火的种树之旅开展得如火如荼。 彭晨就很喜欢这种话不多但干实事的剧组，最重要的是剧组干的实事还是真的造福当地村民的。不像有些剧组，去一个地方拍戏，什么都没留下，就留下了一堆的垃圾。 植树造林的戏份拍的时间不太长，就拍了一周就结束了。 这期间除了走剧情线之外，还走了一段感情线，就是彭晨领着村民植树造林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 都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太过劳累，因为前三个月胎儿还不太稳定，累狠了容易流产。 但这时候正是植树造林的关键时期，而且彭晨之前在村长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在某个时期之前完不成植树造林的任务，以后彭晨就不得再插手宋家湾的任何大小事务。 于是彭晨为了赶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完成任务，就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跟着村民们一块劳作，甚至还特意把怀孕这事给瞒了下来。不止瞒着村民们，连作为丈夫的张青山都被蒙在鼓里。 结果最后这个孩子就没保住。 这天拍摄的戏份，就是张青山知道彭晨流产的消息时，匆匆从山里赶到医院，然后夫妻俩互相说了对不起，最后抱头痛哭的戏份。 彭晨之前拍摄其他的戏份，其实给出的都是比较真实的反应，毕竟她又没有真正的学过表演，所以她的外在呈现，其实就是她内在想法的真实折射。用一个比较专业一点的名词，就叫体验式的表演。她把自己代入这个角色，然后跟角色同悲同喜，角色的反应，就是她在当下的真实反应。 这种表演方式内耗极大，但彭晨已经习惯了。 但拍摄这场戏的时候，虽然她哭得也很情真意切，可导演看完了，说还不够。说感受不到一个母亲失去自己孩子的时候那种悲痛欲绝的心情。 彭晨其实能理解导演的要求，她只是，突然卡在那儿了，她演不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亲情缘薄，没有体验过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无论是彭晨穿书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还是她穿书之后经历过的世界，给她温暖温情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名义上的家人，反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真正伤害她的，反而是家人居多；另外一方面是彭晨觉得女主角在明知道胎儿前三个月不稳定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去劳作，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在孩子和事业之间做出了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这种选择的必然后果。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彭晨简直冷静到近乎冷血。 - 彭晨跟导演说自己要找找感觉，然后就拿上手机走了出去。 她身边会演戏的朋友不多，江斯言算一个，所以彭晨拿着手机迟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拨通了江斯言的电话。 这个点，按理来说江斯言应该也在拍戏，彭晨不确定自己打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也不确定江斯言会不会接电话。 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起来了。 随后，就传来了彭晨熟悉的那道温柔的声音：“彭晨？” 彭晨也没含糊，直接就把自己刚才拍戏卡住的事情跟江斯言说了说，然后很认真的征询江斯言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