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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木凌怜悯地看他: “我从来没有标记堂洛斯,他自始自终都是自由的。” 精神融合不是标记,是他用自己的一部分补全了对方。 木隘懵了片刻,缓缓抬头看他: “若他要走?” “…那就放他走。”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虚伪,恶心!!你有本事证明给我看啊!你这骗子!” 木隘歇斯底里地冲他咆哮,却没得到回应。 渐渐地,他的尖叫变成啜泣,他不能失去给阿西尔的标记,他想和他重新开始,但没有那个标记他们该怎么开始? 阿西尔在监控画面前变成一尊石像,大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甚至来不及惊奇王虫居然能抹去精神标记。 木凌进来以后他才又活过来,像被抽干所有力气一样疲惫,看着木凌连笑都挤不出来:“殿下让我看这些,为了什么?” “我不会与您为敌,这还不够吗?” “不只是四皇子,帝国还有我的家族,我没有办法轻易斩断这些关系。” “殿下何必逼我。” 不只有他,所有帝国雌虫都有这问题,但他们沉默得像从来就不会说话,只留阿西尔这个出声孔,神情都很黯然,婚姻不是感情破灭就会跟着破灭的东西。 木凌点点头,走到阿西尔面前: “你看着我,你们也是。”他对其他帝国雌虫说。 “刚刚都听到了也看到了?”他问。 “你们把自己当畜牲吗?” 帝国雌虫呼吸沉重,木凌的声音像冰镇过的一样让他们浑身发寒:“不是?那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将军的地位?这枚肩章?你的荣耀?财富?” 他一把拽下阿西尔肩上的金色徽章狠狠摔在地上:“根本一无所有。” 堂洛斯眼神闪了闪,有些担心木凌的话过火,但阿西尔红着眼睛,死咬着牙没有吭声,他也按捺不动。 “你们出生入死,每一滴血汗都奉献给帝国,帝国给了你们什么?” “一个雄主?一条狗链?让你们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身边以为是最高级的荣耀? 你知道的吧,那是假的,帝国用金灿灿的外衣把你包的漂漂亮亮,他们恭维你,赞美你…是真心的吗?因为你是阿西尔,还是因为你是双S?” “你到底有什么?十二岁把你送上战场的家族?疼爱你的雄父?还是和你一样忍气吞声的雌父?” 木凌无比讽刺地说,成功让阿西尔的脸色白的像深秋的晚霜。 “留在帝国,以后有了孩子,就让他像自己一样,六岁开始学习战斗技巧,学习如何侍奉雄虫,然后十二岁送他上战场? 侥幸没死就跪在虫皇面前请求他恩赐一个雄主,从此把命交给他,把所得一切交给他,祈求他有一丝善心给一份恩宠,然后让你,你的孩子感恩戴德地为他繁育后嗣… 你是双S又怎么样?你以为自己和最低等的E级雌虫有什么分别,住更华丽的房子,穿更漂亮的衣服,吃更好的东西,喝更高级的营养液,然后学最好看的跪姿,得到一些甜言蜜语… 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里得罪自己的雄虫,骤然失宠,然后发现那些光鲜亮丽的不过是镜子里的花,水里的月亮,不能拿手碰的。 这就是你这辈子要的?” “你难道不记得自己是雌虫,其实一无所有了吗?甚至连你的孩子也不会是你的。” “你到底在守护一个什么帝国? 一个让你从出生到死亡,都一无所有的帝国?” 一滴滚烫的泪从阿西尔眼里滑出,他毫无所觉一般,任第二滴第三滴,连成串从眼睛里涌出来,木凌刀一样的目光将他贯穿:“就这样还要回去?你爱着帝国吗?爱着它什么? 还是不得不爱,否则就必须直视这不堪的一生,承认自己的卑微鄙陋,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胆子小的甚至不敢看见光。 然后心安理得地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活在黑暗里,不去看自己的兄弟,朋友,不去想自己的孩子,一直重复告诉自己只要尽到本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糟,然后死亡猛地降临,那一刻,你敢心安理得地告诉告诉自己…理当如此。” 阿西尔摇着头退了一步,木凌紧紧相逼,扯下他另一枚金质肩章握在手里,用了点力就把它揉成一团,像扔一块垃圾一样甩开它:“理当如此吗,阿西尔上将?你这一生,理当如此?!” 像被扯掉了遮羞布,所有骄傲都随着那枚肩章一起被揉碎,阿西尔脑子一片空白,却有一声咆哮从胸膛涌出:“不是!” 他像被打折了脊骨弓起腰,泪水失控地涌出,不停颤抖着说:“不是…” “既然不是…”木凌冷漠地打算继续说,然而 “好了。” “可以了!” 两个阻止的声音一齐响起,堂洛斯看了看阿鲁,那雄虫有些尴尬和错愕,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站出来了,但箭在弦上,首领使眼色要他说,他硬着头皮道:“给一点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堂洛斯纳闷地看他:就这? 阿鲁理了理思绪,暗自哀叹——这家伙都把虫逼哭了还不罢休,真刻薄。 “他是优秀的军雌,为帝国效力这么多年,转变立场相当于背叛自己的过去,他到匪邦的时间还短,这段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事,一连串打击下来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您说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