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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釉烟的声音是疲倦压抑的,应如笙想要去扶她,然而却被苏釉烟躲过了。 苏釉烟对她一向是好脾气,纵然是她当时决定嫁给宋予深,苏釉烟虽然担忧,却也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这次却是连碰都不让她碰了。 这样的反应让应如笙清楚,这次的事情绝不可能善了了,她深知她看了资料,她再隐瞒也是无用,“是一份关于温言梵死因的资料。” “资料上温言梵的死和予深有关?” “是。”应如笙给了肯定的回答。 苏釉烟眼前更加昏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对于应如笙的回答,苏釉烟持保留态度,她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相反,她一直很相信她,她也是她的骄傲。 可她一直想不通笙笙要嫁给宋予深的原因,她很清楚以笙笙的性格,不会对是她长辈,又是她老师的宋予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偏偏四年前她那么突然地要嫁给宋予深。 但如果笙笙是因为温言梵才决定嫁给宋予深,似乎一切又能够说通了。 “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又问。 “我也不确定,还在思考。”应如笙犹豫了片刻道,因为她也还不清楚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的,所以她决定问过宋予深后再做决定。 “我会妥善处理,不会冲动的。”她补充道,该冲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苏釉烟静默了很久,然后定定地看着应如笙,“笙笙,你告诉妈妈,当年你决定和予深订婚是不是温言梵?” 显然,苏釉烟不够相信应如笙的话。 因为她可以在所有方面相信自己女儿,只是这个所有里面却需要除了温言梵。 一个温言梵,足以颠覆她的女儿。 温夫人对应如笙有疼爱怜惜,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滋生出的那一丁点的不愿再见。 苏釉烟对温言梵又何尝不是? 这世上多情与薄情的人很多,专情的人极少。苏釉烟属于前者,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属于前者,因为前者才不会为感情所累,所谓爱也就是那么短暂而已,可偏偏她的女儿却属于那极少的后者,爱上就再难放下。 也许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多巧合,苏釉烟问应如笙这话的时候,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无声无息。 宋予深收到应如笙消息后本来是没准备回宋宅的,但很巧的是,他结束公务后看见了橱窗里摆放的一支玉簪。 玉簪一眼看上去极为简洁,似乎不过是一块玉石简单地被雕刻成了一枝盛开的桃花。可也是一眼,便能看出其间隐隐缠绕的繁簇花枝,简洁与繁盛融为一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她选玉簪,甚至是动了心思亲自雕琢一支,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支发簪。 因此他回来了,只是在进了卧室,听见苏釉烟问应如笙的话时顿住了步伐。 纵然宋予深并非刻意偷听,但因为卧室门的开启和合上都没有声音,加之这么些年宋予深已经是习惯性的敛息,因此饶是听力和视觉都远高于常人的应如笙也因为最近纷乱的心绪而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回看着苏釉烟,“妈妈,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宋予深和温言梵的死有关,即使是当时没有记忆的她,也绝不会选择接受嫁给宋予深的任务。 尽管应如笙的语气很是郑重,苏釉烟却似乎没有相信,“那四年前,你为什么选择和予深订婚?” 再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应如笙本是想借用四年前的借口,然而苏釉烟却在她开口之前截断了她的话,“妈妈要的不是所谓的你孺慕予深的托词,也不是你所说的予深妻子的身份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身份地位的借口。” 应如笙哑然了片刻,这些的确都是她的借口,可她没办法告诉苏釉烟真正原因,难道告诉苏釉烟,她虽然还是宋如笙,却已经是历经几百年后的宋如笙了? “妈妈认为我给的这些原因都是借口和托词,是因为觉得我要嫁给叔叔是为了报复他害死了温言梵吗?”她没回答苏釉烟的话,而是反问道。 苏釉烟虽然怀疑的的确是这样,可应如笙如此突然的话,却是让她有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也让主卧外本是要往里走的宋予深再次顿住了步伐。 苏釉烟怀疑阿笙嫁给他是为了报复他害死了温言梵? 穿过卧室门的罅隙,他可以隐约看见她的身影。 四年的时间,她的眉眼间已经张开了,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的。 四年前年少的应如笙是宋予深的学生,更是他的侄女,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和自己这样关系,又小他那么多的少女动了心思,但却又似乎注定了偏偏是她。 但冷静理智如宋予深,即使在清楚自己对应如笙起了心思的那一刻,也从来没有慌乱过。 可时隔四年后的今天,她分明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之间也只差一个名义上的婚礼仪式,他却似乎忽然乱了分寸。 最近一个月以来,他一直猜测她也许是从宋沛年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温言梵的事,也隐隐地乱了分寸,可真正当此刻得知答案,他的心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是一种绝对理智,思绪空白一片的平静。 他没再往主卧走,只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