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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蛮不讲理……”方岑熙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像不像个人?” “我有说错?你瞧瞧协领大人这一身檎丹色洒金麒麟袍服,除过王公内卫,还有谁敢穿?” 裴恭端住方岑熙的下巴,隔着他蒙住脸的皂绢,用拇指轻过揩他的唇角:“也不知是谁整日在朝堂上横行霸道,却遮着脸不敢露真容,如今还说我是蛮不讲理?” “更不知道是哪一个,昨日在宫里头动手动脚不肯安分,现下怪我不像人?” 方岑熙哂然轻笑:“裴俭让,你分明就是找理由欲行不轨……” “我欲行不轨?”裴恭气笑了,“是,我就是欲行不轨,欲行不轨还需要找什么理由?” 方岑熙满眼苦笑:“哪有你这么无耻至斯,还反以为荣的?” “裴俭让,你真是……” 裴恭嗤笑一声,不肯再多跟方岑熙驳斥半个字了。 他径直伸手,掀开方岑熙眼下的皂色面绢,随即干脆又利落地将这皂绢翻折而上。 内卫用以掩面的皂绢,轻薄却也挺括。 遮住容颜时不露一丝样貌给外人,如今被翻在眼上,更是几乎不透半丝光亮进去。 方岑熙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便又忍不住挣扎两下:“别闹,我看不到了。” 裴恭扣着方岑熙手腕不曾松开,往他鬓边厮磨道:“协领大人,你已经落在我手上了。” “现在你得乖乖听我的话。” 皂绢覆住方岑熙的眉眼,顺势也露出他削刻的鼻梁同薄薄的唇瓣。 裴恭更不留给方岑熙半点机会,索性趁着方岑熙眼前漆黑,顺势将人欺在墙上,不容方岑熙再还半句口,便直接沉沉吻住他的唇尖,彻底堵上他的嘴。 入户的浅光在他们交织的发丝间缠绵起伏,漾出一层淡淡的青。 昨日在宫中,裴恭是始终清醒克制着。 如今他占尽上风,自然再容不得怀里的人再有半丝逃避。 方岑熙喘息渐促,眼前茫然一片,又挣不开束缚。 他喘不开气,渐渐不由得脚下一软,整个人便浑身无力地向下陷。 裴恭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方岑熙这才终于得以喘息,忙不迭伸手,将那挡住视线的皂绢轻扯到颈间。 他在裴恭怀里有气无力地轻推两把:“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裴恭自然是充耳不闻:“怎么?昨天不知是哪一个胆大包天,敢动手动脚地撩拨,今天又想跟我说后悔了?” 方岑熙轻轻皱起眉头,委委屈屈地唤一声:“俭让……” 裴恭一怔。 他实在没成楠想方岑熙这寥寥两个字,比秦楼楚馆的姑娘还会魅惑人心,听得人好似浑身都酥麻一样。 他昨天那一腔子火,被叫得猛又窜起来,甚至比昨日更旺。 裴恭故作正经,垂着眸子勾起唇角:“协领大人,十三司还给你教过什么好手段?” “昨日在宫里头,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 方岑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忿忿道:“裴俭让,你就是个无赖。” “对,没错。”裴恭不怒反笑,“协领大人且看清,我今日,此时此刻,便要好好当一回无赖给你瞧。” 方岑熙眸中波光一滞,终于还是漾成了满眼的笑。 他的手自然而然攀上裴恭颈子,登时便好似绕在裴恭身上似得,径直吻住裴恭唇角。 院中的月色一下子好似变得波涛汹涌,再难以平静。 裴恭把人抱回了屋搁在床上,随即屈下单膝,俯身在床边,把方岑熙的手原模照样拴在了床栏边上。 只不过这次用的是腰带,故而拴得极松,好似只是个装饰,半点不像在保第时那样,有限制作用。 方岑熙有些诧异,又有些没好气地瞟向裴恭:“裴俭让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这是我的院子,你拴我?” 裴恭嗤笑:“我怕协领大人有胆子撩拨,没胆子上床。” “毕竟,你昨天又不是没干过。” “咱们的恩怨,今晚得好好算一算了。” 方岑熙漾过一丝苦笑:“昨日的事你还记仇呢?” “我错了还不成?” “不止那一回事。”裴恭的手撑在方岑熙枕边,“先前曾哲去保第害你,你这副单薄身板,怎么就半点不知道怕死?” “你就是非要惹我忧心难受,你才乐意是不是?” 方岑熙顿了顿,满腔哄人的说辞还是没说出口。 他孤注一掷走得太久,只想着找到勾结倭寇的凶手,想替建州百姓讨回个迟来的公道。他深知这选择道阻且坚,也早已坚定过不惜一切的代价。 方岑熙觉得自己这半辈子活得实在算不上开心,也从来没给自己设想过什么太好的下场,故而一贯不畏什么生死。 可如今时过境迁,这世上竟也会有个人始终为他揪着心。 方岑熙不由自主有些心虚,只得轻轻皱起眉头:“俭让,我……” 裴恭忿忿道:“不要道歉,不要以为道个歉就能打发了我。” “咱们的事,一晚上根本算不清。” 要算的太多了,譬如在香海时,他究竟为什么被抓进县衙大牢;又譬如方岑熙一走了之,害得他寝食难安,连年都没能过好;甚至还有后来,方岑熙在保第中了毒寸步难行,却还不肯让裴恭帮忙。 --